2008年1月14日 星期一

終極統一?打死免談!











台灣人吃飽換夭了,立法院國民黨席次過2/3。
中國國民黨主席馬英九遵照其老背馬鶴凌遺囑,誓言要台灣被他們的祖國終極統一,究竟怎麼個 終極?您要不要和那14億人統一?
有圖有真相,還是中國記者自己拍攝的眼前真相。看完真相,如果台灣人仍然不清醒,那就努力拚經濟吧!有無數錢坑法案等著各位呆胞去填!

http://bbs.tiexue.net/post2_2516869_1.html

外省人?內省人?

20 多年前錫安山教會許多「外省人」走上街頭對抗蔣家政權,當時就喊出棄絕「外省人」的稱號,而自稱【四九族】,取其義為紀念 1949 年定居台灣。

就是不理解這個由外省族群自己認定的稱呼為什麼有人會抓狂?!還堅持別人不能剝奪她的 「外省人」的命名權。

顧忠華老師也對「外省人」這個自外於台灣的稱號質疑。這跟猶太人不一樣。猶太是血統、文化與宗教上的族名,但「外省」明顯是地理位置標記。

如果在台灣生活還有外省,那麼,請問內省又在哪裡?這樣的堅持目的何在?如果認同台灣是自己的個國家,在土地上生活的就是台灣人,何來「外省」、「內省」之分?何況身份證早就取消籍貫記載了,自己不特別用語言或行動標榜,旁人如何辨識您是否外省人或HOLO、客家?至於要到處張揚自己是外省人,刻意區隔和別人不同,那是個人的立場問題。

只要 認同台灣,外省族群自己應該想辦法融入台灣, 與大家平起平坐會有人排斥您嗎?

可是某外省族群女士大聲抗議啦!
她說:『如果連陳師孟這樣的台灣人,稱呼自己的「族名」為外省人都須被「教導」,認為稱自己外省人,恐有害於台灣的團結或有忠誠度的問題,這樣的觀點否是有助於泯平族群對立,尊重少數族群,我心存懷疑。』

哇啦!先扣上不尊重少數族群的大帽子!不知道她移民去加拿大是否也同樣要求該國必須尊重少數,尊重她稱呼自己的族名為外省人?

喂!請問,「外省人」是族名嗎?人類學上的族,像猶太人、傜族、愛斯基摩人?

據我所認知的,當年從中國逃難到台灣的人應該各地都有吧!中國大江南北各省都有,不是單一的族裔吧!您的所謂「族名」是怎麼來的?中國三十多省同一族嗎?山西人和山東人同一族、湖南省和湖北省同一族都嫌誇張,不要說還有黑龍江省的人都逃來了。

不願融入台灣、堅持自己要做外省人,現在是怎樣?要說台灣社會 教導某族 改名嗎? 如果 堅持做「外省人」很爽,那就請繼續 !

只有中國黨強迫台灣原住民族改名改姓吧!
族群和族裔是不一樣的。連喜歡趴在電腦上玩網路的宅男宅女也可以被認為是網路族群。不要混淆視聽!

這位外省族群女士堅持「自己取名字」,她說這是自主權。
好吧!每個人都需要自主權 ,尤其在號稱民主奇蹟的台灣。
但是,在台灣這塊土地出生成長,六十年了仍然不願意融入,仍然自外於生養的土地與社會,堅持要做永遠的【外省人】?許多外省人移民到美加紐澳,卻是如魚得水,絲毫沒有適應問題,也很以身為美加紐澳公民為榮。
當然啦,沒有人能勉強這群自認為外人的【外省人】放棄【外省人】的符號,以免慘遭指控剝奪其命名自主權。
不過,台灣明明不屬於中國一省,【外省人】這名詞相對矮化、扭曲了台灣讓人不爽罷了!否則誰管您要自稱什麼?要自稱外星人相信大家都管不著!

從1949年至今將近六十年,為什麼還有眾多從中國逃難來的難民與其在台灣出生成長的後代還不願意放棄【外省人】這個符號?
是否因為【外省人】這個符號給予他們優異於其他族群的特殊利益,以及自認為具備正統中國文化的優越感?
可悲也可笑的是經過大量通婚其後代有許多人母親皆來自非【外省人】族群,或為HOLO、客家或原住民,子女卻仍然自認為【外省人】,完全否定母系的存在、踐踏母親的尊嚴。這也是大中國文化父權思想的遺毒。
甚至,我曾經遇到朋友母親明明是客家人,因為嫁給外省人丈夫得以住在舒適的眷村,開口就是:我們【外省人】對國家貢獻大~~~~。
我也有同學嫁給外省人後,努力捲起舌頭告訴我:去年兒咱們回兒北京兒去探親~~~~。

台灣社會應該嚴肅思考的問題是,如果土地上所有族群不論先來後到都能人人平等,在政治、經濟、文化、福利、教育與語言上享有同等權利,沒有任何人或任何族群獨大甚至優越於別人,這種徹底且確實的民主下還有人 願意凸顯自己自外於一般人的身份嗎?還會忠誠於特定政黨嗎?還 需要堅持自己是永遠的【外省人】嗎?

事實上,並非所有外省人都享受到 外省族群的特殊利益。無奈在大環境下,中國國民黨利用【外省人】這個集合名詞綁架所有【外省人】的情感,讓他們被迫淪為 既得利益 的無辜共犯結構。這 是何等邪惡可恨!

中國國民黨深知外省族群早年離鄉背井情感脆弱,每逢選舉 只要吹起忠黨愛國的法螺,一堆懷念蔣介石的 【外省人】就會自動凝聚,形成永不背叛的鐵票部隊。不論陳水扁在台北市長任內政績滿意度多高,鐵票部隊只聽黨的指揮,只投票給黨提名的候選人。

這種無法打破的對壘,使得部分【外省人】 不願、也很難融入台灣社會。只能一直像失根的蘭花,即使知道反攻大陸是騙局兼笑話,仍然不想深耕台灣土地,仍然 希望自己是台灣社會的外人。誰能說這不是一齣跨世紀的悲劇?

本月〈20日〉法國電視第三頻道播出一集介紹葉門、利比亞和敘利亞文化的節目。
當中訪問了一位 女士 JENNY在敘利亞 Alep的住家,她的父母都是法國人,父親曾經是法國駐敘利亞外交官 。有一段對話值得國家認同迷惘的人省思~~~~

主持人:您喜歡Alep這個城市嗎?
JENNY:噢!當然,這是個很美的城市,我從小就愛上了。
主持人:看來您很幸福~~~,以一個法國人來說, 您 居住在敘利亞要適應 的事情很多~~~
JENNY: 呃!我 在敘利亞出生的,我是敘利亞人呀!一切都那麼自然,我愛這個國家的食物、文化、人們,對我們敘利亞人沒有任何問題 ~~


各位!JENNY說一切都那麼自然,因為她在敘利亞出生的,她就是敘利亞人。
外國人?外省人?法僑?在敘利亞法國人?認同問題?命名自主權?多奇怪的事啊!

陳師孟先生在台灣發起了 「我是外省人,反對蔣介石」運動,期望外省族群能夠和中國國民黨切割、在台灣活出自己的路。
我也熱心的提供顧忠華老師最新的文章讓這位碰到族群問題就抓狂的外省族群女士參考。
http://www.libertytimes.com.tw/2007/new/dec/21/...
不料,這位女士閱讀與理解能力驚人,讀完顧老師的文章後得到的心得有底下這一段話:

 >> 對了,外省人在政治上被操作誇大成是歧視他族、吃香喝辣的族群,每到選舉時都可以拿來說項,令人憤恨不已!可是真的是這樣嗎?顧教授說:「在經濟、社會和日常生活的各種領域中,「外省人」並沒有特殊的地位…<<

阿娘喂!嚇死人!這種曠世罕見的解讀實在有夠厲害哩!

外省人沒有特殊地位?什麼時候外省人沒有特殊地位啦?那 誰才有呢? 要鬼扯也別離事實太遠嘛!讓我想起Apin大哥的中國人的鬼扯邏輯~~~唉!

我們來看看最簡單的例子好了。
客家、HOLO和、原住民和東南亞新移民有眷村嗎?有眷村改建補助嗎?有客家醫院嗎?有原住民療養院嗎?有啥撈子退撫會替這些族群服務嗎?

顧老師的文章中:「當脫離政治的脈絡時,在經濟、社會和日常生活的各種領域中,「外省人」並沒有特殊的地位…」
強調的是當脫離政治的脈絡時。一切都是為了政治嘛!否則一小撮外省權貴幹嘛恩澤廣被、讓外省族群共享好處?刻意忽略掉最重要的基本條件,用偷天換日的手法就把外省族群的吃香喝辣事實美化成無辜,還真是委屈喔?
如果不是中國黨長期需要外省族群做鐵票部隊,不用種種政治力搞一堆名目獨厚外省族群,外省族群當然就沒有特殊地位了!外省人並沒有天生比別人優秀,如果不是中國黨罩著,還能吃香喝辣六十年嗎?
您以為外省人多偉大啊?

沒有讀懂顧老師的文章?還是睜眼說瞎話?又要偷換概念、無限迴圈了嗎?

事實剛好相反,外省人自以為高人一等,才能在政治、經濟、文化、福利、語言各政策獨佔,連國家考試都有保障名額。
這就是利用外省人符號歧視其他族群!

台北街頭那些戶戶上千萬的眷村給誰住的?可不是客家、HOLO、原住民
、東南亞新移民吧!問問專門研究錢坑法案的猴子大,保證他能講上三天五夜,講到讓各位聽了吐血!

就連眼前我們被迫用所謂【國語】在這裡打字,獨厚誰啊?
到底,誰歧視誰了?
還是既得利益族群要抱怨:「你們給我眷村、終身俸、特殊福利就是歧視我!」
如果這樣,台灣社會趕緊取消那些不義的既得利益吧!不要繼續歧視外省人了~~~~

誰歧視誰?自己的族群獨佔台灣社會多數資源,還沒有反省能力?
看看其他族群長期以來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吧!
看看都市原住民流離失所的慘境吧!
看看溪州部落面臨被拆除的命運吧!
不要做賊喊抓賊了!
原住民還是台灣島嶼最初的主人,可是誰給原住民眷村了?誰給原住民終身俸加 18 趴了?水電半價、材米油鹽送到家?
台灣社會嚴重的雛妓問題,那些小女孩絕大多數來自原住民部落。坐享台灣社會福利優勢的族群外省人,您們是無血無目屎的蝗蟲?拜託您們摸摸自己良心好嗎?

外省族群不願面對自己的不義的既得利益,不願放下自我優越感,要如何 融入台灣社會呢?審視、檢討待遇的不平等應該是融入的最基本步驟吧!

如果人人平等,誰管您要自稱外省人?內省人?省來省去就是不反省自己,拐彎抹角說的 口沫橫飛得意揚揚卻總是為不義的既得利益開脫,只會更讓人厭惡罷了!


PS:
各位如果讀完此文不幸被外省到、以至腦 中風,請自行送醫。不要忘記,您如果不幸又非某族群,掛號費100元。 
   

50元的掛號費

台灣人有一句俗諺說:第一賣冰,第二做醫生。
自從連爺爺搞出全世界最不可思議的健保制度後,醫生這個行業沒落了。說真的,還不如吃飽閒閒的老杯杯呢!
怎麼說?看看下面這個故事吧!



一位在台灣開業的醫師朋友告訴我發生在他的診所的故事,聽完後,我搖頭不已,差點撞上電話筒。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
診所才開門,老杯杯操著不知道是中國哪裡的鄉音到櫃檯掛號。掛號小姐按部就班要收掛號費50元。
小姐:掛號費50。
杯杯:妳胡說!俺是榮民,哪裡要錢?
小姐:榮民是免繳部份負擔,掛號費還是要繳啊!
杯杯:搶人喔!俺榮民去過榮總幾千次了,誰敢要錢!
小姐:~~這健保局規定的 ~~政府規定的啦,我們一般老百姓還要繳100元呢!榮民已經有優待了~~大家都要繳啦~~~
杯杯:政府?俺是軍人,政府是咱蔣總統的,妳台灣人搞什麼名堂!媽裡個B!
小姐:???我去問醫師看看啦!~~ 

《醫師在診間聽到外面的叫罵聲,趕緊衝出來探個究竟。》

醫師:我這裡不是榮總,照規定就是要收掛號費!
杯杯:俺榮民國家有優待,水電都優待了,診所不優待? ~~沒有俺,有你台灣嗎?~~~媽裡個B!
醫師:您再罵人,我要打電話叫警察,我拒收這個病人!
杯杯:俺才不希罕!俺回咱大陸醫生多的是!俺是瞧得起你臭小子才上門~~~
醫師:那您就去中國看醫生嘛~~~您有終身俸,有優待,有榮民醫院,我父母種一輩子田有什麼?Miss張,打電話叫警察!
~~~~
 
朋友說這種戲碼經常在他的診所上演。
診所開在鄰近鄉村的市郊,附近有許多眷村,每天都有榮民上門求診,不繳掛號費的爭執還只是小事。最讓他困擾的是榮民要回祖國探親前往往要求醫師開二個月藥量,問題是小診所不能開這麼久的藥量,尤其感冒藥、胃藥、疼痛貼布、、、,五花八門。為求耳根清靜,他通常咬牙請藥師奉送算了,因為健保局不可能給付的。   
這位朋友是個極為溫暖的醫師,我們相識 十多年,理解他向來對病人很溫柔。老病號都知道到他的診所,只要告訴櫃檯小姐經濟困難都不必繳掛號費。
有時,我喜歡下班前找他看病,一起聊聊生活甘苦談。他長久的醫師生涯見過種種生老病死的愁苦與悲哀,說到一些弱勢 病人的處境,怨嘆自己無力做的更多,眼框都紅了。
  
在電話上,這個謹守自己崗位的基層小醫師敘述他半生行醫的感慨。他說遇到過的病人百百種,多數很善良,當然也有個性刁鑽的。鄉村來的農漁民靦腆樸實,勞工病人很沉默。他診療過程會問問家庭、工作等狀況,關心病人生活情形。一些無依無靠或者窮困的病人,醫師會在病歷上做記號讓小姐把掛號費放在藥袋裡退還。
 「健保給付不多,我每天開門,收入扣除藥師、護士的薪水後生活還過得去。」他這樣說。「病人上門,我一定盡心盡力,但是連50元掛號費都要爭吵,實在受不了!」

誰受得了?
台灣社會有許多不公平待遇和族群脫不了關係。一提起族群之間的差別待遇,又有某些自我優越的人要抓狂。
生活在同一個島嶼上,竟然有諸多不同福利制度,豈非怪事?
從早期的考試、公務員任用、終身奉、18趴到現今的 眷村改建,獨厚所謂外省族群, 而廣大的農漁勞工卻日以繼夜做牛做馬,繳稅來填中華民國立法院通過的錢坑法案!無底洞的錢坑如何填滿?媒抗的猴子大大就知道錢坑法案是存心把台灣人推進火坑啦!當我們是火山孝子嘛!
就是因為立法院掌握在國民黨手裡,福利制度偏袒特定族群,台灣人只能任宰任割。現實面的既得利益之外,這個不繳稅享福利的族群還很傲慢哩!他們認為政府是蔣總統的,台灣人不配執政,六百萬票當選的陳水扁不配當總統,永遠是泛藍口中的陳先生!

這樣幾十年來吃台灣米、喝台灣水卻拉中國屎的特定族群在台灣橫行無阻,不管政治、文化、經濟等等吃香喝辣,連到診所看醫生都想耍特權!連區區50元掛號費都要欺壓台灣人!
有沒有人要算一下台灣有多少榮民醫院、安養院?農民醫院在哪裡?漁民醫院在哪裡?

呵!原諒我!我必須去吃一顆普拿疼。頭沒有撞到電話筒倒也痛起來了。唉!想到台灣人悲哀的命運,想到醫師朋友的心情,想到惡霸族群對我們的予取予求沒完沒了,受不了頭痛啊!
喂!老公!綠油精呢?綠油精怎麼不見了?



PS 馬英九洗澡忘了毛巾就有人遞,我頭痛找不到綠油精連老公都不吭聲~~~~。明明是差別待遇嘛!
 

馬英九和 PLAYBOY


也許您還記得我曾經寫過一篇《布店的王桑和他的老妻》,描述 日暮黃昏的女人如何迷惑於馬英九的性感形象。

最近台灣熱門的新聞是馬英九不穿內褲遊台灣、洗澡忘了帶毛巾的事。怪的是,主角明明是 一個年近花 甲的老男人,偏偏又充滿了性暗示。全世界的政治人物都儘量避免和性扯上關係,用性來吸引選民的更是少見,除了義大利的脫星議員小白菜之外,馬鶴凌的兒子、秦厚修女士口中的底迪馬英九是我僅知的。

政治人物,理應以能力和政見取得大眾認同,再不濟,也可以道德形象爭取選票。美國總統布希被公認經常出糗,至少還能用笑話博得美國人開心。
但是,馬英九連這等而下之的本事都沒有。台灣人提起馬英九只會想到波士頓通訊、黨國之子、納莉颱風、富邦魚翅、、、,或者二條會跑步的馬腿、讓馬迷矇 眼瞎摸的馬屁。

不論馬腿或者馬屁都是肉體。演藝界通常還得靠演技才能吃飯,娛樂界有時也需要變變魔術、走走鋼索 娛樂觀眾。那麼,啥麼行業純粹賣弄肉體?然而,馬英九傳達給台灣社會的印象確確實實就是他年華老去的肉體。中國國民黨深知台灣社會某些人內心極為渴望偷窺權貴階級隱私、與羨慕權貴階級身份的慾念,透過媒體包裝、推銷,滿足人們對權貴馬英九肉體的想像,企圖換取選票。

有 年輕女孩問我,到底馬英九迷人不迷人?
呵!說真的,住在台灣將近半個世紀,去年我倒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位讓女人們矇眼裝瞎摸屁股的政客。

話說去年冬天,台灣媒體大肆預報馬英九來巴黎的消息,我們一群台灣人決定到晚會現場去瞧個究竟,看看 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所以 忍痛繳了八十歐元餐費,帶著老公去長榮桂冠酒店和朋友們會合後分桌入席。
與我同桌的有一輩子沒去過中國的越南華僑、柬埔寨移民、、、等等和台灣扯不上關係的人,都被中國國民黨法國黨部找來湊熱鬧,各路人馬輪番致詞之後才上菜吃喝,搞得疲累不堪。

花了八十歐元,眼看桌上擺了幾道不怎麼出色的中國菜,老公已經開始嘀咕上當。不料,主辦單位竟然在我們手裡還抓著筷子時候宣佈:馬主席感謝各位的熱情擁護,我們要送給大家一個驚喜,每個人都有機會和我們英俊的馬主席單獨合照,現在請各位出來排隊,攝影師準備好了~~~~。
我當場吐出嘴裡一朵花椰菜!
老公聽不懂華語,一頭霧水咒罵繳了錢不讓吃飽。等他聽完我的翻譯,知道主辦單位賞賜眾人分別和貴賓照相的機會後,法國國罵都出口了~~~~MERDE!

當然,支持者頓時雀躍驚喜,眾人爭先恐後排隊,魚貫上台站在馬英九身旁接受台下攝影師照相。

我猜,可能是那道酥炸蝦球 的影響,體內賀爾蒙濃度昇高,現場瀰漫著一股化不開的騷味。
男人們多數坐在位置上按兵不動,女人們臉上掛著思春動物慣有的迷惘表情往前擠進,呆滯的眼神冒出求偶的訊號,嘴巴高呼「好帥啊!」
老女人們、小女人們勇往直前,那情景不只像追星族面對他們心愛的偶像周杰倫,更像叢林裡的動物追逐交配的對象。晚會的女人們都幻化為了一頭頭瘋狂的母獸~~~~。

晚會還沒結束,男人們冷眼旁觀女人們追逐著馬英九的微笑,崇拜著裹在黑色西裝裡頭的肉體, 連空氣中都嗅得出性的味道。我很害怕那頓飯沒吃完,酒店即將變成索多瑪,就拉著老公、招呼同伴 趕緊逃離了。

在回家的地鐵上,我 可憐的法國人老公 摸不著頭緒 一路抱怨沒有吃飽,白白花了八十歐元。
他說:天寒地凍 跑來參加,那男 長的還比不上尚雷諾,怎麼女人搶著跟他拍照?這種貨色,上PLAYBOY都嫌太老~~~~。

天哪! PLAYBOY ?
你搞錯了!他不是歌星 。喂!他要選總統耶!他是政客。
是我不對,事先沒有告訴老公這是一個政治集會,讓他誤以為參加了某名模發表會。

那些女人,不過就是一個個悲傷的王桑的老妻啊!
至於,馬英九到底迷人不迷人?告訴您,那種貨色如果真的登上 PLAYBOY ,我是沒有興趣買那一期的。

阿珠珠害怕的鬼仔


轉型正義在2007年末成了台灣流行顯學,實在令人興奮又感慨。

說興奮,許多人 都和我一樣期待有機會看到過去六十年的黑暗能夠真相大白,冤屈能夠獲得清洗,生命能夠獲得尊嚴;說感慨,因為以下這幕記憶留在我的腦海與心靈深處整整四十年,很不願意去回想卻又不時凌遲著我的靈魂。

四十年前,南台灣的鄉村一所國民學校大門口矗立著一尊高大的黑色銅像。
八歲的學童阿珠珠揹著沉重的書包,薯條般的細腿 穿著姐姐的舊鞋 上學去。
這一天,阿珠珠生病了,下巴和脖頸間貼了一塊撒隆巴斯,因為長了豬頭肥。加上前晚才掉了一顆蛀牙,痛到想要哇哇大哭。

就在阿珠珠無精打彩 走進校門那瞬間,掛著背章的訓導主任 揮出大手,重重的在阿珠珠的臉頰上甩了一巴掌,不偏不倚,正中撒隆巴斯。
生病的阿珠珠忍受不了突如其來的巨痛,放聲哀號起來,眼淚像打開了的水龍頭。

甩巴掌之後,訓導主任破口大罵了。

訓:瞎啦?沒看到蔣公銅像?為什麼不敬禮?
珠:對不起,老輸,我忘記了~~~
訓:忘記了?混帳!有沒有忘記吃飯?
珠:~~~??吃飯?報告老輸,沒有吃飯,因為生病了~~~~
訓:生病?生病就不向蔣公敬禮?不是理由!
珠:~~ ~~ 老輸,我發燒,牙齒痛~~ ~~嗚嗚嗚~~ ~~ 我真的忘記了,沒有騙~~嗚嗚~~不敢了~~ 嗚嗚 嗚 ~~
訓:還哭!不尊敬蔣公還有臉哭?現在對銅像敬禮一百次,快!
珠:可是~~可是我生豬頭肥,脖子痛不能敬禮~~嗚嗚~~ 老輸,我牙齒也痛~~嗚嗚~~
訓:妳哭喪啊!觸蔣公霉頭啊!叫妳敬禮就敬禮,別囉嗦!

接著,大手壓著阿珠珠腫脹的脖頸, 對著黑色銅像一上一下,訓導主任命令可憐的阿珠珠自己數到一百下~~~~。

各位,阿珠珠哭了。哭了四十年。
阿珠珠不知道蔣公是誰,阿珠珠害怕那尊黑色銅像,以為是傳說中的鬼仔。可是自從進國民學校第一天以來,每天上學在校門口就必須向鬼仔敬禮,沒有忘記過。
這一天,阿珠珠真的是因為腫脹 的豬頭肥讓她疼痛無法彎下脖頸向黑色鬼仔敬禮。她絕對不敢違反校規、違反校長和老師和訓導主任的規定。何況,阿珠珠一直想如果沒有敬禮,或許會被黑色鬼仔抓去啊!

各位, 四十年前那個不幸長著豬頭肥,被訓導主任壓著脖頸對蔣公銅像敬禮的阿珠珠就是我。
四十年後我還經常回想哭著的阿珠珠數著:1.2.3.4.5.6.7.8.9.10.11.12.......

長大後,我 無數次再度路過童年的母校,黑色銅像依然巍巍矗立。
我想像過它真的在半夜幻化 成魔鬼抓走校園裡遊蕩的小朋友,就像阿嬤口中可怕的虎姑婆,或者聖經裡的撒旦。
我也曾經企圖偷偷的趁校園裡空無一人的時候,在銅像旁邊灑一泡尿、拉一陀屎。

然後,到處聽聞有人要拉下黑色銅像的消息,看到有人鋸斷鬼仔頭的報導。台灣人終於要拆蔣公銅像了!

拆吧!拆吧! 這是轉型正義的開始,拆吧!拆吧!
1.2.3.4.5.6.7.8.9.....阿珠珠邊哭邊數。阿珠珠哭了四十年了,阿珠珠數了四十年了。
拆吧!拆吧!沒有轉型哪會有正義?拆吧!拆吧!
1.2.3.4.5.6.7.8.9....阿珠珠長大後才知道鬼仔真的抓走許多人,不是校園裡的小朋友,卻是他們的阿公、阿爸、阿伯和阿叔~~~

拆了台灣島嶼每個角落裡的黑色銅像吧!阿珠珠飽受凌遲的靈魂要獲得救贖,台灣人飽受折磨的靈魂要獲得救贖。
台灣人的子子孫孫不願意再是被壓迫的可憐小女孩阿珠珠。
拆吧!為了我們的子子孫孫,拆光所有的鬼仔像吧!


PS:豬頭肥就是腮腺炎。在 40 年前環境衛生不佳的鄉村普遍流行,尤其營養不良、抵抗力差的兒童容易得到豬頭肥。

張茂桂和陳芳明在放屁!

中國時報 2007.12.24

張茂桂:外省族群遭汙名化 傷害深

台灣政治近來流行推動「轉型正義」,關心族群問題的中研院社會所研究員張茂桂憂心,當前落入選擇性的「轉型正義」作法,「外省族群」已經成為一個被汙名化的鬥爭目標,反而傷害台灣族群關係。

 張茂桂說,轉型正義是重大的社會倫理價值重建工程,但有關轉型正義的討論和討伐聲中,「外省族群」成為一個被汙名化的優勢、特權集團,藉「轉型正義」之名號,對於「外省族群」醜化和追究,彷彿外省人都沒有一個好人。

 他也分析說,台灣社會出現二元對立的語言結構,包括本土與外來、台灣人與外省人、受壓迫與壓迫、善與惡等,這些本來都是交錯的社會概念,如今卻被二元對立,尤其在當前政治催化下更是強化。

 張茂桂表示,轉型正義應藉由反省建立新的道德秩序,絕非摧毀所有族群未來共同生活的可能性,然而在台灣民族主義主導的轉型正義工作中,將「外省人族群」當成鬥爭目標,這是走向鼓動「排外省人」的路上,也更激化「外省人」的不安全和敵意。

 政大台文所長陳芳明則指出,台灣歷史演變過程中,不同族群有不同歷史記憶,民主時代對於族群間記憶的差異,必須相互尊重,任何蔑視與貶抑,都可能造成族群緊張。.......

 陳芳明也批評,陳總統主張轉型正義,卻是把個人意志凌駕於族群記憶,利用轉型正義口號,對蔣介石進行空前未有的瘋狂批鬥,扁的抨擊發言,都是為了折算選票,「轉型正義精神一旦被扭曲,台灣的族群文化無可避免淪為陪葬祭品。」......


~~~~~~~~~以上是二位所謂教授講話的新聞~~~~~~~~~~~

早上從網路讀到這則新聞時,我正一邊喝著今天的第一杯咖啡、一邊開始搜尋關於台灣發生的大大小小事情,結果當場 吐得電腦鑑盤一片濕淋淋。

台灣某些三不五時會出來吠幾句、哀幾聲的過氣政客、學者教授就是這樣,歲末年終也要搶一下鏡頭、搏一下版面,只怕 大家去舊布新會把他們掃進垃圾桶。

實在受不了,各位!我們來複習一下這則害我的電腦鍵盤遭殃的新聞。

【張茂桂說,轉型正義是重大的社會倫理價值重建工程,但有關轉型正義的討論和討伐聲中,「外省族群」成為一個被汙名化的優勢、特權集團,藉「轉型正義」之名號,對於「外省族群」醜化和追究,彷彿外省人都沒有一個好人。】

齁齁! 既然自己都說「外省族群」是集團了,可見張茂桂很清楚知道社會批判的是一個集合名詞,這樣還能見縫插針 說「彷彿外省人都沒有一個好人 」?

任何再壞的團體都會有少數或極少數好份子,但不能因為有這少數或極少數好份子就美化該團體的邪惡本質。據說希特勒很喜愛兒童,也有人稱讚史達林很親切、海珊很慷慨,這樣能一筆勾消他們的罪惡嗎?
大家回想一下,綁架並殺害白冰冰女士的女兒曉燕的惡棍陳進興曾經犯下多少搶劫、強姦案?他的妻子還不是口口聲聲宣稱丈夫很顧家是大好人?
轉型正義清算歷史黑暗面,這和外省人有沒有一個好人有何相干?辛德勒的存在並不能塗抹納粹德國屠殺猶太人的事實。
大教授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佔著既得利益不放,還編列幾兆元的錢坑法案,卻怪社會汙名化外省族群?
真正能夠汙名化自己的應該是自己的所作所為吧!

看看會坑死台灣後代子孫的錢坑法案,當然啦!子孫沒有機會被坑到的人不會在乎吧!反正倒楣的是別人的子孫。
http://www.socialforce.tw/phpBB/viewtopic.php?t...

【他也分析說,台灣社會出現二元對立的語言結構,包括本土與外來、台灣人與外省人、受壓迫與壓迫、善與惡等,這些本來都是交錯的社會概念,如今卻被二元對立,尤其在當前政治催化下更是強化。

 張茂桂表示,轉型正義應藉由反省建立新的道德秩序,絕非摧毀所有族群未來共同生活的可能性,然而在台灣民族主義主導的轉型正義工作中,將「外省人族群」當成鬥爭目標,這是走向鼓動「排外省人」的路上,也更激化「外省人」的不安全和敵意。 】

台灣社會二元對立從中國國民黨帶領難民入侵台灣就開始存在了吧!
否則為什麼外省族群少數人竟然佔用台灣社會多數資源?為什麼獨尊難民語言、壓制其他族群語言?為什麼繳稅的台灣牛沒有福利,不繳稅的榮民反而有福利?更多不合理、不公義的制度措施在在證明二元對立的事實。
要不要反省一下誰建構或造成台灣社會二元對立呢?又要賴給民進黨?賴給陳水扁?賴給台灣人?
沒有錯,轉型正義應藉由反省建立新的道德秩序,請問,外省族群反省了嗎?
自從2000年失去政權後如何瘋狂鬥爭台灣人總統?如何騷擾台灣社會?這些瘋狂行徑正是在摧毀所有族群未來共同生活的可能性!看看那些恐嚇陳水扁總統家人的歹徒的嘴臉、紅衫軍在台北街頭的猖狂、立法院裡強行編列錢坑法案的無恥~~~~

張茂桂用什麼眼睛看台灣?
不去譴責不知反省的族群,反而模糊是非把台灣社會要求轉型正義的聲音扭曲為走向鼓動「排外省人」的路上,也更激化「外省人」的不安全和敵意?我倒要問問,外省族群長期享受種種既得利益時怎麼沒有想到是 走向鼓動「排台灣人」的路上,也更激化「台灣人」的不安全和敵意?

【政大台文所長陳芳明則指出,台灣歷史演變過程中,不同族群有不同歷史記憶,民主時代對於族群間記憶的差異,必須相互尊重,任何蔑視與貶抑,都可能造成族群緊張。.......

 陳芳明也批評,陳總統主張轉型正義,卻是把個人意志凌駕於族群記憶,利用轉型正義口號,對蔣介石進行空前未有的瘋狂批鬥,扁的抨擊發言,都是為了折算選票,「轉型正義精神一旦被扭曲,台灣的族群文化無可避免淪為陪葬祭品。」...... 】

陳芳明這些話在我看來比屁還不如。
陳芳明是誰?最近幾年這個人說過什麼話?如果您有興趣請自己搜尋一下就認識這位所謂的前親綠學者了。有幾個人聽得進去他說的話?

把清算抹黑為『對蔣介石進行空前未有的瘋狂批鬥』,這款蛋頭學者應該睜開眼睛看看全世界如何處理戰犯、劊子手、獨裁者。不要以為掛著學者頭銜放屁就是香的。
一個人如果不幸跌入中國文化大醬缸,經過一番醃漬浸泡會變成一條蛆〈這可是柏楊老先生的良心話〉,其味道腐臭勝過糞屎、毒素強烈 可以毒死一頭大河馬綽綽有餘!這可和他是不是 made in China 無關,台灣製造的萬一頭腦不清楚照樣會失足。

人貴自知。人如果沒有自知之明,不知道大家已經看穿他變色龍身份還誤以為自己鐘鼎山林,未免可悲。 他說陳總統主張轉型正義,卻是把個人意志凌駕於族群記憶,怎麼不說中國國民黨為遂行獨裁統治,把一黨一族群之私利凌駕於二千萬台灣人的記憶之上?用既得利益攏絡外省族群、剝削其他族群,才 是為了選票!

陳芳明有種去對歐洲納粹受害者說:你們對希特勒進行空前未有的瘋狂批鬥!

讀書讀成這副德性,我真替他感到羞恥。中華民國的教授學者自以為掌握歷史與社會解釋權嗎?難怪眾人要嘲諷一群會叫的野獸。

敬人者,人恆敬之。
外省族群啥時候尊重過別的族群?尊重過別的族群的歷史記憶?從踏上台灣土地第一天到此時此刻,外省族群放棄過既得利益嗎?
所以,我說,張茂桂和陳芳明這篇話真正是在放屁!

實在對不起!如果害各位也被教授屁嗆到,我再去煮一壺咖啡來向大家賠罪吧!順便拿塊抹布來擦擦鍵盤。

蔣友柏的膽識?別再造神了!


據附近居民透露,當晚11時,聽到有哀號慘叫聲,接著轟然六響,然後歸於沈寂。經人證實張氏父子三人已慘遭毒害後,張家親人好友便分頭到處尋打屍體。4月5日傍晚,終於在鳳林郊外的公墓上,發現了張氏父子的屍體三人均以繩子反縛手背,全身所穿的衣物都被剝洗一空,僅剩內衣褲,且屍首遍體鱗傷,生前想必遭受凌虐酷刑,死狀極為慘忍:
張七郎--身上多處淤傷,兩槍背貫前胸。
張宗仁--眼眶有層層密密的刀劍刺割的傷痕,右手腕折斷,兩槍彈孔由背穿出前胸。
張果仁--兩槍彈孔由背穿透前胸,腹部受劍刺,致大腸外露。

張妻詹金枝僱用牛車運屍,載運著三具沾滿血跡與泥土的冰冷屍體,回到山下父子三人後來合葬於張家後院。在案發之後,張家四處申冤。自1946年6月起,張家便將訴冤狀分別送至蔣主席人仃政院、國民大會、台灤省政府、警備司令部、台灣高等法院...:然僅獲高等法院檢察處之批示,表示:
.....張七郎、張宗仁、張果仁等背叛黨國、組織暗殺團,拒捕擊斃一案二剛經前台灣警備總司令部電准備查在案。」其餘的申訴均石沉大海。

一家三人不明不白地冤死,死後選得背負著「叛國」的罪名,這樣的際遇,恐怕是張氏父子生前作夢都無法想的荒謬吧!(摘錄自李筱峰,1990,《二二八消失的台灣菁英》)

http://www.228.org.tw/history228_elite_detail.p...



最近有一個人在台灣爆紅成為媒體寵兒,其知名度直追前中國國民黨、前台北納莉風災市長馬英九。這個人,和馬英九有許多相似處,例如都出身權貴、都喝過洋墨水,都很會包裝自己,還有,都長了一張唇紅齒白的公子臉。這些提示,您想起來是誰了嗎?
沒有錯,他就是 殺人魔蔣介石的曾孫、獨裁者蔣經國的孫子、前中興電蔣孝勇和高唱老鼠愛大米的蔣方智怡的兒子─蔣友柏。

蔣友柏,以前台灣人可能不知道有他,因為離我們太遙遠。據說,自從蔣孝勇去見閻王後,這家人都住在美國或者加拿大,享受著身為中華民國總統眷屬的榮華富貴。
所以, 蔣友柏在 外國當了三十年 外國人,然後跑到台灣,扛著「貴族」招牌宣告他是蔣家正宗的後代,開始了他末代王孫的風光生活。

貴族,這個名詞在我看起來等同於吸血鬼。
我不知道一樣都是人,為什麼有人生 來就要壓榨別人。貴族就是這種靠著一隻精子和一顆卵子結合後就可以生活在世界上五穀不分、四肢不勤的猥瑣敗類。 有誰能告訴我一下,蔣家的貴族封號從何而來?

蔣友柏自稱是「懸崖 邊的貴族」。
一輩子錦衣玉食、吃香喝辣的象牙塔貴族即使站在懸崖邊,也是鄙視著懸崖下、深谷中掙扎的賤民。
就這樣,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貴族用 昂然的姿態佔據了台灣媒體的版面,舉凡他追逐女人、遊樂夜店、結婚生子都要強力放送。
台灣賤民們被殖民久了,內心對統治階層的貴族們有一種無名的自卑,渴望偷窺貴族 的世界。所以媒體大量滿足人們的偷窺欲,三不五時告訴我們連大公子又把了哪個女主播、蔣家公子又辦了什麼派對,閱讀者一邊喘息到流口水,一邊只能憤恨的幹醮人生真不公平!
蔣友柏追到了貌美的女明星做妻子 ,新聞寫的鉅細靡遺,包括女方長相、門當戶對等等。不久,生了孩子、吃滿月酒,我們又被迫羨慕到不行。

這個用王子之姿席捲台灣媒體的蔣家人在台灣開了設計公司,賺起了新台幣。媒體免費替橙果廣告,聽說生意源源不絕。
當然啦!比起他的先祖們實在委屈,以前蔣家人不需要賺錢的,國家都是他們的,中國和台灣都是。
我們不怕蔣家人在台灣賺錢。 至少他還是用賺的嘛!不像先祖們用偷的、搶的。以前美國總統杜魯門就曾經罵過一句很經典的名言:「他們一家都是賊。」這一家不是您家或我家,罵的正是蔣家。

生意人賺錢天經地義,只要有凱子願意上門衝著蔣家頭銜光顧也是周瑜打黃蓋,雙方銀貨兩契,我們 祝福他財源廣進,生意興隆。
不過,懸崖邊的貴族除了做生意外顯然無法忘懷天下第一家的光環,頻頻扮演起蔣家發言人角色。這也沒有問題。誰叫他姓蔣嘛!
有問題的是他有關最近台灣社會追求轉形正義過程當中一連串去蔣行動的發言。
http://news.pchome.com.tw/politics/cna/20071225...
蔣友柏:若承認兩蔣是總統 應移靈五指山
2007-12-25 12:50/中央社記者葉素萍台北二十五日電

→【蔣家第四代蔣友柏今天召開「白木怡言」部落格記者會,對於兩蔣移靈,他認為,國家若承認兩蔣是中華民國總統或台灣國總統,是這塊土地歷史的一部分,則應比照嚴家淦前總統移靈到五指山;否則就由家屬自己處理,尊重遺言把遺體燒成骨灰送回浙江溪口安葬 。.......】

各位,看完這則報導後我忍不住台灣國罵出口!
兩蔣是中華民國總統?這我們管不著,因為獨裁者讓自己當總統,人民沒有投票權也不敢吭聲反對,免得被抓去殺頭。但是,要國家承認兩蔣是台灣國總統?我說,蔣友柏你把台灣人莊肖也!

1947 年的 2 2 8 大屠殺至今六十年,多少台灣人民死在蔣家政權的槍口下?多少台灣人家破人亡?多少台灣人失去財產、生命、青春?多少台灣人流血流淚、暗夜哭泣?
蔣友柏,你知道蔣家揹負了多少人命血債?
蔣友柏,你知道蔣家掠奪了多少人民財產?
蔣友柏,你知道蔣家製造了多少世間悲劇?
蔣友柏,你知道蔣家害多少人妻離子散?多少孤兒寡婦無依無靠?
你,繼承著蔣家姓氏的人,享受蔣家財富的人,你知道我們台灣人過什麼樣的日子嗎?
你知道曾經我們多麼恐懼半夜的吉普車?
你知道我們多麼害怕爸爸一去不回?
你知道我們必須流亡海外?
你知道我們流著眼淚唱著黃昏的故鄉?
你知道我們可能再也見不到母親最後一面?

要台灣人承認你的殺人魔王曾祖父和獨裁者祖父是台灣國總統?這是多麼無恥的話!一個有人性和良知的正常人敢 如此不知羞恥的狂妄嗎?
蔣友柏,你好膽讀完 「 二二八基金會」對張七郎先生與他的二個兒子不幸死在你的先祖的槍下的記錄,告訴我們,你是人嗎?

台灣人總統執政七年來,兩蔣帶來的中國黨和中國人哪一天平靜過?哪一天不在撕裂台灣?
清算舊時代黑暗面的工作 遲遲未做,導致社會沒有轉形、正義無從建立。台灣社會在齷齪媒體的長期洗腦下,人民逐漸失去思考能力。
最近有些民眾認為蔣友柏身為蔣家人卻出淤泥而不染,就像馬迷們認為馬英九形象清新。我懷疑,如果蔣、馬二人貌如鐘馗或者某神豬,那些人可能就不那麼捧場了。

世界近代史上,人民如何清算獨裁者有例可循。希特勒的下場在歷史上臭名永流傳,他的納粹黨羽被一一追捕入獄,家產還要充公賠償受害者。子孫後代也多數感覺羞恥遠走他鄉。
台灣人這幾年終於有機會掙脫獨裁統治,稍稍伸出頭來呼吸自由的空氣,想擺脫蔣家的獨裁者圖騰拆除黑色鬼仔銅像、大中至正碑牌,那群在台中國人就抓狂起魈。
我們可沒有把蔣家人過去從台灣掏走的財富充公,蔣友柏也沒有交代他的家人的財富來源。這種半吊子的狗屁清算不痛不癢,蔣家人仍然 在海外富甲一方,我們也慷慨地接納兩蔣後代在我們的土地上發展,甚至不計較蔣方智怡去年在美國和紅衫賊嗆扁丟台灣的臉,沒想到,頂著蔣字號的蔣友柏竟然厚顏無恥到這地步!

我們本來就不奢望蔣家人知羞恥。
蔣友柏一副輕鬆狀出來說幾句不著邊際的應酬話,不料就有不少台灣人為之折倒,大讚為奇葩,儼然他是台灣社會的 良知,紛紛說蔣友柏是懂得反省的人。
用嘴巴反省似乎比較容易吧!也太廉價了。
蔣友柏如果真的要反省,交代一下蔣孝勇留下的財產怎麼來的吧!哪些錢是他們用勞力賺的?哪些不是?這些財富蔣友柏絕對有享受過。
我如果是蔣家一份子,在台灣社會要求轉型正義呼聲中出來批判自己祖先既能搏得美名、又 能讓頭腦簡單的台灣人認同兼贊賞,免除被清算的命運外,搞不好許多罹患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憨台灣人還會挺我當共主哩!怎麼算都划算!踹死掉的祖先二腳無所謂,反正他們死都死了,獨裁者、殺人魔的臭名滿天下,不差我再捅一刀吧!

有趣的是,有人希望蔣友柏從政,肯定能順利當選。
噢!饒了台灣人吧!我們受夠了蔣家人了。撇開二具木乃伊不說,蔣方智怡立委和蔣章孝嚴立委就教我們飽擱醉。

更有網友列舉:
bbc中文網特約記者 楊孟瑜上個月專訪蔣友柏。
http://news.bbc.co.uk/chinese/trad/hi/newsid_71... stm

→該網友寫著【在訪談中,楊孟瑜曾問蔣友柏覺得自己「最像蔣家的是什麼?」、「最不像蔣家的又是什麼?」
他答得很快:「最像的是我有guts(膽識)!」而他也說,自己沒有不像蔣家的部份。
好個有膽識!無不處不像! 如此坦蕩,有尊嚴,我佩服他! 】

各位,蔣友柏和兩蔣是否無不處不像?我不知道。
但是說他如此坦蕩、如此尊嚴,蔣友柏有坦蕩面對其先祖的邪惡事實嗎?有對受害的台灣人和台灣社會道歉嗎?
至於 好個有膽識,蔣家人有啥膽識?我知道的是,兩蔣 有殺人不眨眼的膽識倒是真的! 如果這種可怕的膽識也值得佩服,會不會太欺負2 2 8大屠殺和白色恐怖下的受害者了?

最後,我很沉痛的要告訴各位,台灣人被屠殺、壓迫、凌辱了六十年沒有清算,蔣友柏 還誑言:要二蔣埋葬在台灣,就必須承認他們是中華民國和台灣國總統~~~
還有人推崇這種嘴臉 的劊子手後代?只能說台灣社會精神錯亂啊!越王勾踐都知道要臥薪嘗膽, 台灣人呢?對得起蔣家槍口下的無數亡魂嗎?


儂影伴孤燈~詩寫花蓮張七郎夫人(228詩作)

花蓮的暗暝,更深
夜靜,古井邊
的蟲聲叫無停
梧桐葉一葉一葉
輕輕落在古井前

伊的心像海湧
伊的心猶原車跋屏
若想起四十二冬前
二二八的不幸
伊的目屎流未停
安定的生活
幸福的家庭
雄雄大海起風湧

二二八,伊翁
及後生被捉被殺
死駕不白不明
伊翁及囝是醫生
救人數萬千
四月初的一工
予警察捉去扑兼刑
予捉去銃殺佇大圳前
血啊一滴一滴
一滴一滴流無停

肝腸寸斷的情景
予儂同情,伊的目屎
親像塊落雨,一直流
一直流,流不停
真正是一場惡夢
二二八迫害善良家庭
二二八毀滅伊的前程

天公伯仔汝無疼
疼咱台灣的眾生
一重閣一重,一重
閣一重,四百冬的歷史
一直重演島嶼的不幸
這是什麼世界
這是什麼儂種

伊翁及囝是股意儂
是救儂的醫生
亦無經過審問亦無判刑
就捉去銃殺佇大圳前

翁及後生被剉被殺
叫伊如何走找前程
伊的目屎流不停
伊的心猶原車跋屏
四十冬後的現在
星光月光轉無停
伊的目珠已經失明

只聽著梧桐葉
一葉一葉落在窗前
一葉一葉怨嘆伊的飄零
只聽見蟲聲唧唧叫
親像毋甘伊的不幸
替伊一聲、一聲哮不明

只有伊消瘦的形影
伴著暗淡的孤燈

~~黃勁連作於1990年代

威尼斯面具節

與夫訣別書


剛買菜回來,打理好午餐就接到樓上的徵召。如果這是為保護台灣的徵召,我簽了。
要奮不顧身上戰場,當然得告知老公。不過他正忙著粉刷廚櫃,只好留下一封與夫訣別書。



親愛的達令阿兜仔

我走了。因為我的國家台灣有難,身為台灣女兒,我必需上戰場與中國人一決生死。

請不要替我擔心,我會戰勝且平安歸來〈別想獨吞你丈母娘寄來的月餅〉。做為妻子的我,燉好一大鍋紅燒牛肉,夠你吃很久。冷凍庫裡滿滿都是滷雞翅,冰箱也存了許多炒米粉。飯後甜點蘋果派在烤箱裡,還特地為你煮了冬瓜茶可以解渴。〈什麼?不夠?如果我去太久,糧食不夠,你不會到你媽家去吃啊?〉

我知道你對妻子很有信心〈知妻莫若夫,家有悍妻你很清楚〉,該死的侵略者算他們倒楣。雖然沒有打過仗,但是憑我在廚房切魚剁肉的功力,那幫膽敢挑釁台灣的中國人準備夾著尾巴竄逃吧〈可恥的鼠輩都有一支齷齪的尾巴〉!

許許多多的台灣兒女將會與我一齊上前線。我們願意為國家奉獻生命死而無憾。〈嘿嘿,看你開心的樣子。逮到機會換新老婆喔!〉如果我不幸戰死沙場,請把我埋在故鄉,讓我永眠我祖先的家園。

別了,親愛的!〈還不快吃飯,紫菜湯都涼了〉你要保重自己〈不小心摔跤了,記得爬起來別賴在地上〉,照顧婆婆〈不要讓你媽看A片啦,老人家應該修身養行〉,也請給我的花草澆澆水。


你的妻 台灣恰查某



阿兜仔的私房話語


正當我粉刷好那座放置愛妻的照片的櫥櫃,呼喚她吃午飯卻不見人影,只看到桌上留了一封信,告訴我她出發去打仗了。我心愛的台灣恰查某赴戰場,為了她的國家台灣,奮不顧身去抵抗中國人了。來不及親親她的臉頰,只希望她能讀到我給她的話語。



親愛的我的妻台灣恰查某

妳匆匆忙忙走了,連午飯都沒有吃。我知道中國長久以來威脅恐嚇台灣,且佈下了七百顆飛彈,只是沒有想到終需一戰。

妳是我的心肝寶貝,我要妳戰勝且平安回來〈雖然丈母娘寄來的月餅很可口,但是妳不在身邊,任何山珍海味都變的沒有滋味〉。其實,妳不用牽掛我。不論洗衣煮飯買菜或是擦地板,沒有一樣難得了我〈有可能趁妳離家的時候,對門的單身女鄰居會主動想提供協助,但是我保證予以嚴詞拒絕〉。

自從我們認識的第一天開始,妳就不厭其煩的告訴我台灣的歷史,讓我知道那個美麗島嶼四百年的坎坷命運,也明白妳的國家在國際上艱困的處境。我曾經拜訪過那塊生養我妻的土地,認識許多我妻的同胞。我和妳一樣深愛那個我們歐洲人稱作福爾摩沙的美麗之島。

是的,婚禮過後我就知道我妻溫柔的外貌下有堅強的性格〈我們吵架妳從沒輸過哩!〉。任何人想要欺負妳,都是自不量力。〈我記得有個登徒子從地鐵站尾隨妳到巷子口,結果被妳拿高跟鞋海K〉。現在,中國人竟然妄想攻打台灣,凌辱妳父母祖先的家園,縱使一介女子,妳無疑會以自己的性命抵抗。

我以妳為榮。儘管妳連一隻螞蟻都沒傷害過,但是我確信可惡的中國人必將潰敗〈剛才要切西瓜,發現妳把家裡的菜刀全都帶走了〉。

媽媽為妳的英勇情操喝采〈她說看A片溫故知新啦!人生七十才開始,她正是荳蔻年華呢!〉,忙著打電話向親友報告媳婦的戰情。而陽台上的花草都欣欣向榮,玫瑰還長出許多花苞。等妳凱旋歸來那天,我要拿著妳種的紅色玫瑰花迎接妳。給妳無限的愛。


妳的夫 阿兜仔

張美珠殺雞

1.
聯招放榜後,溪埔張 家可風光了。

張家 的女兒美珠不僅是本鄉歷來唯一考上 女中的子弟,還是這一屆的榜首。
鄉長特地送了白金牌鋼筆和一座匾額來道賀,村長也在庄仔 內廟埕放了長串的鞭炮。村裡 人對 出了狀元感到與有榮焉,也對這個會讀書的女孩子有了很高的期待。

父親木川原本在合板工廠上班,幾年前因為操作機器不慎壓斷了左手,雖然經過領班幫忙求情,還是遭到辭退了。此後,獨 臂的木川只好靠打零工維 生。幸好妻子彩霞賢慧,平常在家做一些代工,每逢有人婚喪喜慶還 去端菜,夫妻倆日夜勞動才得以養家活口。

美珠是張家長女。這孩子向來乖巧 懂事,難得的是從小就愛讀書,學校功課一直名列前矛。
木川 聽說 庄仔 內幾個女孩子國民中學畢業就到城裡加工區賺錢了,一方面可以補貼家用,另一方面也給自己攢一點嫁妝。但是美珠 不一樣。他要讓美珠讀書,確信女兒將來會出頭天, 像外面社會那些讀書人。

木川一直遺憾自己只受過公學校教育,國民黨政府來了之後他就失學了,妻子彩霞還是個不識字的青瞑牛,所以只能做粗活。
他幼年的玩伴陳亮因為家境好,一路栽培去日本讀高中,最後還娶了日本女人回來,現在已經是縣政府的科長了。落土時、八字命。世間人要怨嘆,怨嘆不了。做父親的希望子女能夠爭一口氣 翻身過好日子,不要 像父母一樣在鄉下靠勞力討生活。


2.
暑假結束,學校開學了。

美珠每天一大早雞剛 啼過就起床摸進 灶間料理早餐。 她給自己和弟妹們 準備便當,也煮了熱粥要讓父母吃。
母親 近來經常工作到半夜,應該睡晚一點。
政府提倡客廳即 工廠,幾乎庄仔 內每戶人家都拿了代工在家裡做。前一陣子才作完外銷美國的聖誕燈泡,現在又開始黏 緞帶花。

看著母親弓 著身體在昏暗的燈光下塗抹膠水把一片片成型的花瓣貼成一束束的緞帶花換取微薄的收入,少女美珠心裡有許多不忍。雖然 做完功課後會幫忙,但是母親為了想多賺幾塊錢,執意做到夜深人靜。
一切都是為了子孫的前途啊!彩霞總是把這句話掛在嘴邊。作 氏大人的打拚,攏是殷望子孫親像人!

每次聽到母親這樣 叨念的時後,少女美珠內心就會激起一股志氣,勉勵自己一定要努力。好好讀書,以後能夠進去師範大學,畢業就有好工作。當老師最穩當了。以後要孝順父母,別讓他們 做 牛做馬 般 勞動 ~~~~。


3.
二次月考下來,張美珠用成績證明了聯招榜首的實力。
各科老師和班級導師林老師對這個優秀的學生刮目相看。老 師還在班會上誇獎了一番。
來自溪埔的鄉村少女靦腆羞澀的低著頭不出聲了。
她哪敢奢想自己能夠贏過許多家住城市的同學啊?他們在放學後還到補習班去加強課業,有些家境富裕的甚至 請了家庭教師呢!

下課時間,女孩子們七嘴八舌聚在一起聊天。
張美珠安靜的聽著同學們談論穿著迷你裙逛街發生的趣聞、如何把西瓜皮的髮型剪出一些劉海。 她第一次知道有人家裡竟然有著一台鋼琴!第一次知道有人十六歲就有了男朋友!第一次知道有人去過美國!
別人的世界和 她的世界不一樣呵!張美珠的世界裡只有偏僻的農村、作工勞動的人群、為了生活奔波的父母~~~~。

禮拜六下午,大夥兒相約要去看電影。張美珠要不要一起去?同學趙依華問道。妳們去就好了,我必須回家。
她必須回家跟母親做緞帶花、做電子零件、做毛衣接縫。


4.
父親木川的零工時有時斷,多半時間在自家僅有的三分 旱田種植洋蔥。
眼看弟弟也升上國民中學,經濟壓力越來越大。父親的臉色 老是沉 鬱的有如暴風雨前的天空。

村長張金生和木川算是親戚尾,多少了解木川家的困難。
出了會讀書的孩子,不儘力栽培可惜。木川和彩霞生的孩子就是會讀書啊!只是家裡窮。 那個後生國民學校畢業時也得了縣長獎呢!無論如何一定要繼續讀上去。
於是,張金生厚著臉皮去找鄉長商量,總算說動了鄉長把木川安插到鄉公所去當小使的差事,雖然薪俸不多卻也穩定。

父 女兩人清晨騎 腳踏車到鄉公所,女兒美珠再搭乘客運車去城裡上學。
丈夫有了穩定工作後,彩霞露出笑容了。庄仔 內的婦人們紛紛羨慕起了彩霞。木川的 家後好命啦!木川現在有頭路,查某囝後生 擱才情,福氣 喔!
查某囝以後會嫁人哪!卡才情 麻是庇蔭別人啦!彩霞自言自語似的回應著 厝邊頭尾的 招呼。唉!做牛做馬也是為了子孫啊~~~~~。


5.
張美珠認真學習的態度讓她成為老師口中的模範生,但是她在班級裡面不得人緣。

女中的同學正值青春期,大家出落的秀麗高挑,獨有美珠因著小時候營養不良明顯 瘦小。
發育好的同學已經是胸部豐滿、身材玲瓏有緻的小女人。瘦小的張美珠在這群充滿青春氣息的女同學當中很不起眼。
她被排除在女孩子們的小圈圈外,午餐時間沒有人找她交換便當菜色,課堂上傳遞小紙條沒有她的份。趙依華還故意在她 面前邀同學到家裡開舞會,酸溜溜的對大家說:模範生不應該跳舞!鄉下人哪 會跳舞?

記得林老師和教官都說過跳舞是違反校規的。
有一次安萱萱和隔壁班的同學找了男校學生在學校附近冰果室開舞會被抓到,還記 了小過呢!

趙依華的家在左營眷村,去過的同學說那是一棟有著大花園的別墅。 依華的爸爸是將軍耶!家裡有吉普車還有司機!她家什麼都有,冷氣機、洗衣機、四聲道音響,開舞會一定很棒!

什麼是冷氣機?有了洗衣機,就不必用手洗衣服了嗎?在溪埔從來也沒見過音響啊!
張美珠想像著有著大花園的別墅。那可是跟美國人住的一樣麼?


6.
期末考完就要放寒假了。
寒假裡 ,適 逢本鄉大 廟 鎮安宮主神生日,按往例每隔三年舉行一次大拜拜。開廟門那天,全鄉家家戶戶 備辦流 水席宴請親朋好友,再窮困的人家少不了也要出二桌。神明生,沒有款待客人實在說不過去啊!借錢來備辦酒席三年才還的完,還完了又該借了。但是不出 酒席要如何對親朋好友交代?咬緊牙根也要撐面子啊!再說,討個好吉兆,神明也會多保佑 吧!

父親木川決定擺三桌。
他請人開了菜單,親自到街上雜貨店去採買料理食 材,也訂了菸酒。
母親彩霞自己掌廚,打算煮五柳羹、炸蝦捲等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木川有了穩定工作,也要感謝神明。誠心才會平安哪!

父母張羅著桌椅碗筷和客人名單。對了,美珠要請老師來吃酒 席啊!木川提醒女兒。三桌,要三十六個人。美珠要不要請同學?可以留四張椅子給妳的客人!
看著木川熱切的眼神,美珠答應了要滿足父親的期望。


7.
林老師、 二位受到邀請的同學王玉蓉、李敏嫻 和趙依華一同坐 吉普車來 。
吉普車擠進庄仔 內,引起村裡大小一陣驚訝。車子在 埕斗停妥後,父親 揮動他的僅剩 的一隻手臂喚著美珠客人來了。多大的面子啊!張家女兒的客人是阿兵哥開吉普車載 來的。村長張金生聽聞後趕緊過來寒喧了。

沒來過本鄉的客人們好奇的四處觀望。
林老師領著學生往屋後走去尋找張美珠。這時候, 她在忙吧!幫媽媽洗菜吧!張美珠真勤快啊!鄉下孩子~~~。
我在這裡 !那一頭傳來張美珠的聲音。我阿母等一下要煮 梅子雞~~~~。
就一剎那,女同學突然尖聲驚叫!啊~~~~!嚇死了,真噁心 ~~~~。 她 們掉頭奔進屋內,林老師在後面追著。

經過安撫後,女學生終於肯坐上酒 席了,忘記驚嚇開心的吃著各色料理。 盛裝在大碗公裡面的梅子雞湯飄散出麻油加了米酒的香味,帶著醃漬梅子酸甜 的雞湯尤其 鮮美。
女學生們一碗接 一碗喝著雞湯,林老師讚美彩霞好手藝。
張美珠帶著愧疚的心情介紹每一道菜的材料和做法。八、九歲就開始幫母親煮飯, 她當然熟悉烹調。
對不起啦!我~~~我們鄉下人都自己養雞~~~~不好意思!嚇到你們了~~~。多吃一點,梅子雞真的很好吃~~~~。


8.
寒假返校日,天下著冬雨。

不知道為什麼,平常準時出發的客運車誤點了整整一個鐘頭。
張美珠從來沒有遲到過。今天趕不上了。老師會責怪我遲到吧!
一顆 心七上八 下,忐忑不安衝到學校,仍舊來不及 。
今天不只遲到,搞不好缺席了。
她急忙走進教室,空蕩蕩的沒 有半個人影。
呵!大家都離開了。可是~~~~~這為什麼~~~~~

黑板上,有 人用白色粉筆寫著斗大的一排字,是趙 依華的筆跡:張美珠殺雞!張美珠是劊子手!

看 著這排字,溪 埔張家的女兒,少女張美珠忍不住心酸趴在課桌上放聲哭了。




後記:不久前我請了客人到家裡吃飯,席間一位女士在品嘗過我特地烹煮的雞湯後緩緩提起 她的往事。聽完發生在少女身上的故事,在座所有人都哭了,淚水全 滴進了裝著 雞湯的碗裡。

漂泊


我在法國的生活進入第三年了。

甜蜜的婚姻讓我用自己烘烤的巧克力蛋糕替代饅頭,卻一樣都在數日子呵!

朋友告訴我,女人的生命從結婚起進入另一個階段。可是我要告訴你,我的生命從結婚起分成了兩半,就像我的心臟分有左右心房。一半是我的婚姻的家,在巴黎;一半是我成長的家,在台灣。

知道嗎?雖然先生對我百般呵護,婆婆對我萬般疼惜,想家的時候我依然會躲進丈夫的懷裡流淚,依然會伏在婆婆的膝上哭泣。

每個星期六早晨十點鐘,我一定打越洋電話回台灣的家。我一定要聽聽母親的聲音,告訴父親我很想念他。

我的小姪兒、小姪女們會在電話線的那一頭用嬌嫩的嗓子喊著姑姑、姑姑。一聲聲的呼喚,一句句的叮嚀,讓我的淚水一滴滴滑落。

我渴望撫摸母親的雖已蒼老依舊美麗的容顏,渴望陪伴父親在庭院裡的牛樟樹下聊天。我渴望與兄嫂、弟媳在廚房調理一家十二口人的飲食,感受家人緊密的親情。我也渴望回到出生的家園,看看母親辛苦栽植的花圃,以及父親為母親而種下的玉蘭。

是啊!如果你認識我的家人,就會知道我有多麼的愛著他們。

母親總會在電話裡囑咐女兒要賢慧溫婉、孝順婆婆,總會和洋女婿閒話家常。當然,他們誰也聽不懂對方在講什麼,但是一點也不妨礙彼此的關懷。掛掉電話後,我問先生與丈母娘聊了些什麼,他回答自己也忘記了。

父親在電話裡總是沉默的,偶爾傳來咳嗽聲。有時怯怯地說起他到魚港買魚的事,說到他養的流浪狗生病的事。呵!那隻名為黑松沙士的狗是我和父親在路上撿到的,從此幫忙我安慰著他的思女之心。

自從通過機場的出境櫃檯,登上飛往法國的班機的那一刻,我明白了自己的生命面臨了巨大的改變。

我的未來的生活必須在一個陌生的國度展開 。陌生的語言、陌生的文化和陌生的社會,而支持我 離鄉背井遠渡重洋的是愛情的力量。

而那個我的生命所來自的島嶼隨著飛機起飛而爬高後逐漸遠去。我的人生的前四十五年在島嶼上渡過,那裡有我熟悉的土地、摯愛的家人朋友,有我成長的甜美、酸澀與苦楚的記憶,有我世代祖先埋骨的墓園。

我與島嶼的連繫僅僅靠著電腦線和電話線,就如初生嬰兒連繫著母體的臍帶。從電話線上我得知家人的平安與否,從電腦線傳來的新聞我得知台灣再次遭遇颱風襲擊。兩條線把一顆漂泊的心與魂縈夢想的故鄉綁住。只要扯動線路,心就一陣陣絞痛,淚水就像記憶中的東海岸的浪潮滾滾而來。

我哭了。
一個人望著巴黎的天空哭了。秋天。那年的秋天我為愛情離開了我的國家台灣。



~~~~~2007秋天

她的一生


1.
佃農金樹的妻子又生女兒了。
夫妻倆眉頭緊鎖,完全沒有一絲喜悅的氣息。這已經是第三胎,儘管上次承蒙產婆的建議把女兒取名為招治,誰知道還是招來了妹妹。

妻子的娘家送 六隻雞做月內。遠房親戚文進 仔也提了二瓶麻油來,說要讓產婦吃麻油雞酒。

金樹在 埕斗接待這位表兄,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文進仔是受過教育的,公 學校畢業後去當學徒,慢慢往上爬,現在是一間會社的辦事員。
金樹對讀過書的親戚很尊敬,畢竟自己和妻子都是不識字的青瞑牛 。
他一直希望有個後生 也能夠 像文進仔一樣,做個斯文人。無奈妻子連續生了三個女兒啊!真不知道要拿什麼來養呢!家裡租耕的幾分瘦狗沙地,種了蘆筍,一年挖了賣不到多少錢。夫妻兩人還養了一頭赤牛仔 駛牛車,替人載運稻穀雜物 補貼家用。

不如這樣吧!文進仔說:你姓謝,乾脆這胎就叫 她謝麵。謝麵,吃麵,討個好兆頭,讓 她這一生有的吃。


2.
成長於窮困家庭的少女謝麵,因著父母無力供 她升學,國民學校畢業就出社會了。
眼看著同學們能夠就讀國民中學,繼續穿著漂亮的制服,心裡 儘管羨慕,卻也不敢奢想太多。 那些家住小鎮的同學功課好、環境好。況且大家都有很好聽的名字,像是張麗華、林美香 、李秀芳,哪像 她取的這麼俗氣可笑?

剛好,村子廟口為了媽祖生做大戲,來了一班歌仔戲 團。
父親金樹從村長那裡得知 戲 團招收學徒,條件是供 吃住外加每個月五百塊錢月給。
讓女兒去學 做戲,家裡就少了一張吃飯的嘴,金樹這樣盤算著。
當然,以謝麵的條件要搬演小生或者苦旦是不可能的,她長的瘦小也不起眼,演演婢女沒問題。團長打量著少女,這樣承諾。
於是,謝麵跟著戲班走了。


3.
十八歲時,戲班倒了。
楊麗花的歌仔戲開始在電視上公演,服裝和佈景都比戲班精緻,加上人們喜歡去電影院看電影,少有人要看廟口的大戲了。

謝麵回到了故鄉。
在外面漂流了幾年,她長大了,也見過世面,到本鄉的戶政事務所要求改名為謝玉葉。

村子裡專門作媒的阿桃嬸上門講婚事,提的對象是本鄉山腳高家的獨子。
阿桃嬸說高家沒有田 產, 獨子開怪手為 業,收入倒是過得去。又說金樹你也沒有嫁妝,女兒樣相 也不是很水款,要挑街上開店做生意的人家不容易。

喝過汽水、相過親後, 謝玉葉 嫁 進高家 。


4.
丈夫 清木的工作無時無 陣 ,經常喝的醉醺醺。
結婚後,玉葉 去加工區成衣工廠車衣袖 、去冷凍廠搬漁貨、去市場賣 菜、也擺過攤子炸黑輪。她 養丈夫 和公婆,孩子也一個接著一個出生。

清木喝醉的時候,完全顯現出獨子被寵壞的蠻橫。
高家父母一點也沒有因為媳婦撐起窮困的家計而 感激,經常趁著兒子喝醉時編派 玉葉的是非,煽動兒子毆打 玉葉。婆婆甚至在媳婦挨打的時候以近乎興高采烈的心情觀看。

有幾次,帶著傷的玉葉揹著孩子回娘家,母親不捨的看著女兒身上的瘀青紅著眼框告訴她,忍不下去別勉強了。
但是父親金樹 反對女兒離婚。女兒離婚,別人會說 金樹的家教不好,要怎麼做人?再說,離了婚,以後要怎麼辦?家裡實在無法養這麼多人了,如果還要帶三個孩子回來~~~~。


5.
懷第四個孩子的時候,為了要多賺一點錢, 玉葉從工廠下班後 又到街上賣涼水。 她把手推車安置在本鄉鄉公所熱鬧的 廣場前,賣著炎 夏 最受歡迎的愛玉冰。

有一天 傍晚,下班人潮和放學的學童擠滿廣場時,突然有人喊了一聲謝麵。謝麵妳不是那個謝麵嗎?不認得 我啦?我是李秀芳啊!唉呀!謝麵 妳結婚啦?
那一 刻 , 她很想否認。她很想說小姐妳認錯人了~~~~。
她怯生生的呢喃著:我已經改名了,很久不叫謝麵了。我現在的名字是謝 玉葉。

眼前的李秀芳和小時候沒什麼差別,一樣白淨清秀,只是臉上多了一副近視眼鏡。

妳也結婚了嗎? 玉葉應酬似的問李秀芳。
天哪!謝麵!我剛從大學畢業沒多久,在城市 裡的國中教書。結婚還早,我才二十四歲啊!銀樓老闆的女兒訝異的回答玉葉的問題,匆匆的隨著人潮而去。改天再聊了,我還有事。謝麵,再見喔!

為什麼老是 叫我謝麵?都已經告訴妳我改名了。我結婚了,很快就要生第四個孩子, 我也是才二十四歲~~~~。
玉葉拿起手推車上的毛巾擦了一下眼角 滴下的淚水,拉開嗓門喊著:愛~~~玉 ~~~~冰~~~~。

6.
父親差遣人來山腳高家通知母親病危的消息, 卻不見清木的人影。又去賭博了。

玉葉接近臨盆了,獨自挺著肚子奔回娘家見母親最後一面。
她想母親是這一生最愛她 的人,如果母親死了, 她會很孤單。
娘家姊弟雖多,但是各自婚嫁了,感情也不親。自從出社會後,這麼多年來心裡惦記的也只有母親,偏偏沒有辦法讓母親享福。

騎著摩拖車急急要趕回溪州的娘家,滿腦子都是兒時的回憶。
母親起火煮晚餐時會央求姊姊們去牛欄放一把甘蔗尾做飼料,讓 麵仔 留在 她身邊煽火。小小年紀的麵仔總是燻 的滿臉黑煙,逗 母親又氣又笑。那幾年是 她最幸福的日子啊!

繞過禪寺就靠近溪州了。玉葉很怕晚了就來不及見到母親。 她加快速度,差點和迎面而來的另一輛摩托車相撞。對方呼嘯而過,正是 她的丈夫清木,後座的女人緊緊的 攬 住他的腰腹。



7.
母親終究離開了。
母親的葬禮過後,玉葉感覺自己在世界上的依靠只有三個年幼的孩子和懷裡的新生兒。
清木很久沒有回家了。在外面養了女人的丈夫彷彿從人間消失 。公 公每天咒罵著。婆婆認為是玉葉的錯,是 她留不住丈夫。

工廠的外銷訂單減少 生意不如以前,要裁員。課長因為玉葉最近多請了幾天假、又剛生產,乾脆要 她在家帶孩子。
失去工作後,就只能賣愛玉冰了。實在賺不了幾個錢,況且冬天一到也沒有人吃冰。

婆婆一直吵著沒有錢,語氣越來越刻薄尖酸 ,好像玉葉欠他們 這家人的債。各種齷齪不堪的話都出口了,還譏諷 她被丈夫拋棄。親 像妳這款查某,誰娶 到妳都衰 !
玉葉始終沒有回嘴。自從嫁進高家後 她就很少開口了。
她默默的把自己的奶頭塞進孩子的小嘴。


8.
清早,空氣中彌漫著乳白色的濃霧,往城市的客運第一班車還沒有出發。

車站裡來了三三兩兩的高中生和準備到城裡工作的人,大家都拉緊了厚厚的大衣和外套。 天氣變冷了。

李秀芳要搭這班車進城,到任教的國中去上課。 她抿抿嘴唇,把剛塗上的淡色 脣膏塗抹均勻。這個年紀,輕輕抹一點唇膏就很漂亮了。畢竟是當老師的 ,看起來就是斯文 人。

突然,身後傳來嬰兒的哭聲,驚擾了寧靜的早晨。
背著嬰兒的婦人左右手各牽著年約二歲、四歲和五歲的幼童,正在安撫著哭啼的嬰兒。
啊!謝麵 !又是妳? 妳帶著孩子要去城裡嗎? 這麼多行李 怎麼提的動?妳先生呢?他應該來幫忙的 。

低著頭給孩子餵奶的玉葉緩緩的說著:我離婚了。我要帶著孩子到城裡找工作~~~~~。



後記:謝麵是我的小學同班同學。感謝 她允許我寫出她的故事,也祝福她平安喜樂!

一 隻耳朵的故事


親愛的朋友,請原諒我,剛才在電話裡您提出的問題,我沒有答覆。
沒有答覆,是因為您不知道我的故事,至少是關於我的一 隻耳朵的故事,恐怕您很難理解我在想什麼。

注意到了嗎?從認識以來,我們通了幾次電話,您曾經調侃我總是精力充沛、熱情洋溢。其實我是在電話線這端 嘶聲吶喊,因為我是半個聾子。和許多聾子 一樣,我們都害怕別人像我們一樣聽不到,所以不知不覺讓自己變成喧囂的聲音。

說到 我變成半個聾子,不得不回想起過 往在台灣街頭和入侵台灣的中國國民黨軍警爪牙衝撞的日子。
1988年 5 月20日的農民運動當天,我 受傷了。
「國家」用暴力對付生活在土地上的人民,殖民政權的鎮暴部隊的警棍一陣陣瘋狂搥打下,我感覺左臉溼熱,隨即紅色的鮮血 滴落在白襯衫上。

那一 刻,我終於清楚了,中國人帶來的國家─「中華民國」用暴力愛我,我必須用鮮血回報「國家」給我的愛。

是的,就是鮮血 。
從我 的祖先決心逃離清帝國、渡過黑水溝到福爾摩沙尋找
新天地,他們的堅韌的性格就遺傳在我的血液裡。

我沒有屈服。
親愛的,我是開拓者的後代,我是開拓者和島嶼原住民結合生下的子孫,怎麼可能屈服呢?! 甚至沒有哭、沒有喊痛、沒有流下眼淚。

受傷後,頭部日以繼夜的作痛著。
然而,我沒有停止戰鬥。反核、反刑法100條、反戒嚴 ~~~~,我仍然在街頭奔波。只是感覺到自己逐漸失去聽力。

每天睡醒 一張開眼睛,耳朵嗡嗡作響,好像走進夏天的樹林,有成千上萬的蜜蜂在耳內鼓譟。
我聽不見電話聲響、郵差先生按門鈴;我聽不見父母呼喚、 枝頭鳥兒快樂 吱喳 。

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我聽不見人們說話,聽見的只是一片模糊的聲音。
我必須吃力的傾身向前,湊上右耳,緊盯著人們的嘴唇猜測人 們的話語。

這是我第一次對生活感到恐懼啊!朋友。或許有那麼一天,我再也聽不到海浪聲 ,聽不到紀露霞唱歌。

如果您還記得,我向您提過我的行醫的哥哥。他力主我應該去醫院檢查 。然後,醫生的檢查報告證實我的耳膜破裂、傷及聽小骨 。我接受了二次 手術,效果是讓蜜蜂的鼓譟聲更響亮了。熱心善良的醫生建議帶上助聽器、電話機 放大 音量,也只好照做了。
直到此時,我在娓娓道來自己的生命歷程 ,我的世界依然如此寂靜,卻也伴隨著無止無休的耳鳴。

因為這一 隻被打壞 的耳朵,連深深愛戀的情人都離開了。我能夠體諒他的苦處 ,畢竟,要和一個半殘障的女人結 為連理需要異於常人的包容力吧!所以那位論及婚嫁的革命同志就像孔雀一樣,東南飛了。

當然,向來我追求愛情的勇氣就跟我上街頭一樣 毫不遜色,終於讓一個法國男子體會到生命最可貴的是溫暖的心,不是一 隻耳朵。我開始用心去聆聽他給我的愛情。

親愛的朋友,現在 我 擁有各色美麗的耳環,裝飾著 這對不管用的耳朵。
是的 ,聽完耳朵的故事,請別 為我感傷。我要答覆您的問題。

您說現在流行轉型正義,問我讚不贊成平反過去的慘案。例如在228大屠殺和白色恐怖與清鄉行動中遇害者的後人要求政府平反遇害父祖的冤屈,洗清他們叛亂的污名。

我沒有權利對這些遇害者子孫的作法議論 。
但是 要告訴您,請不要替我平反,請不要替我的這 隻耳朵平反。因為我很肯定,我是自願挺身對抗殖民政權,對抗統治者的暴力,沒有誤解也沒有冤屈。

我自願付出青春年華奔走街頭,自願以血肉之軀 承受 警棍,自願 為遭受壓迫的同胞呼號,自願用一生歲月消滅外來殖民政權。我不要平反,我沒有求饒。

沒有人能夠賠償我失去的青春,沒有人能夠還給我一 隻完好的耳朵。我不否認自己造反,造黨國體制的反。
朋友,我堅決要耗盡一生推翻中華民國,我要看到島嶼人民站起來做主人,我要台灣子孫從此不再被奴役。

聽得到我在大聲對您說話嗎? 親愛的朋友!我在說:請不要替我平反!不需要替我的生命平反!!
~~~~~~~

對幸福的依戀


秋天是金黃色的季節。
金黃色的陽光灑落在巴黎的盧森堡公園的草坪上,閃耀在羅浮宮的石頭高牆上。

秋天是烤蘋果派的季節。
蘋果派也是金黃色的。

初到法國的時候,那時尚不曾謀過面的婆婆送來了蘋果派當做見面禮。
直徑約有三十公分,厚度三公分的蘋果派從年老的婆婆手上交到我手上的片刻,我知道我們即將成為婆媳。

婆婆在我的左右臉頰各親了二下。巴黎人是這樣行禮問候的。
她給了我許多稱呼,例如:我的小女兒、我的小鴿子、我的小貓咪、我的小寶貝、我的小蘋果。

先生把 蘋果派切了,又煮一壺熱咖啡,我們就這樣在客廳裡享受著美味的甜點和從落地玻璃窗斜照進屋內的陽光。
你知道的,那是去年秋天的事。

陌生的婆媳二人語言不通。
透過 先生的翻譯,我了解高齡八十五歲的老太太問我喜不喜歡她烤的蘋果派。
當然喜歡呀!甜美多汁的蘋果略帶了一點淡淡的酸味,柔軟的雞蛋與奶油融合而成的派底聞得到濃郁香味,整個由一張酥脆的派皮包裹著。那個視覺就像剛收割的稻穗,金黃飽滿;而味覺有如新鮮的蜂蜜,甜上心頭。

婚禮過後,婆婆的蘋果派越做越起勁了。
每個禮拜五下午,先生離開辦公室會先到婆婆家探視,順便把剛出爐的蘋果派帶回來。
老人 總是在派盆上放了一張美麗的小卡片,寫著給我心愛的小女兒、給我甜蜜的小寶貝等等話語。讀過卡片的一霎那,總是讓我的淚水奪框而出。

有時,先生上班的時間,婆婆打電話邀我去她獨居的公寓。我們婆媳倆就在廚房忙起來。我幫忙削去蘋果皮,切成半公分的薄片,排列在攤在派盆上的奶油派皮上。婆婆把五顆雞蛋和一盒鮮奶油打散,放入些許糖和蘭姆酒,淋在已排列成同心圓圖案的蘋果上,然後置進烤箱烘焙。

等待蘋果派的空檔,婆婆會找出許多泛黃陳舊的老照片,有她年輕時候在故鄉香檳省老家拍的黑白照片,有她曾經相戀熱愛過的某個情人的半身照。她一張張仔細的凝視著,一張張不捨的撫摸著。對逝去的青春靜靜的緬懷,對過往的歲月無言的眷戀。
那神情像極了我的母親呵!

這是我的在巴黎的母親。
她沉思往事的時候,我悄悄地伏在她的雙膝上,讓她撫摸著我的一頭長髮。或許她想起了二次大戰時失去的男人。那個身著軍裝眼鼻俊俏的青梅竹馬的伴侶正在照片裡對她微笑著。或許她想起了那個留下她和獨生子逃離而去的男人,在生命走到尾聲的此刻躲在世界的哪個角落。

是的。一年下來我吃了將近五十個蘋果派。
但是從第十一個蘋果派開始我是婆婆的好幫手了。
我知道道地的蘋果派一定要用表皮金黃的高登蘋果,新鮮的土雞蛋和產自牙買加的上好蘭姆酒。


事實上我也在家裡烤了幾次招待來訪的朋友。
先生說我現在做 蘋果派的功夫不輸給婆婆。但是我們仍然讓婆婆每星期為我們烘焙一個金黃色的蘋果派。因為這已經是她的生活的一部份。這是愛。

秋天是蘋果成熟的季節。
如果你也和我一樣愛上秋天的巴黎,不妨披上羊毛圍巾,在這個金黃色的季節來到這個金黃色的城市。
如果你出了地鐵路過一條寂靜的小巷,遠遠聞到空氣中飄浮著的蘋果派香味,循著香味前進,不要客氣按下門鈴。我家到了。

~~~~2005秋天

政客比人民卡大?

樂生的存在 是一個77年歷史的事實,不曾消失、不曾隱藏過。
捷運路線規劃是這幾年的事情。
到底是捷運的規劃逼迫樂生,還是樂生妨礙捷運?
明知道樂生存在那裡已經幾十年,偏偏規劃捷運路線經過那裡,為什麼?

樂生是不會移動的既存建築物,捷運是可以移動的規劃圖,會動的說不會動的擋路,合理嗎?
捷運路線在規劃前有沒有徵詢樂生的同意?有沒有思考建物的歷史價值?有沒有尊重樂生人的人權?有沒有舉辦公聽會聆聽社會的意見?

在建設就是一切、繁榮就是最高的原則下,捷運可以不需要考慮在原 地居住了77年的樂生人?因為他們是病人?是犯人?是殘障者?是弱勢者?是這個社會沒有生產力的卑微者?

因為我們的需求,我們可以下令拆掉存在77的建築?因為新莊的交通,我們可以搬離 以樂生為家的樂生人 ?

各種抗爭都做過了,縣政府、市政府、行政院長。
現在還來得及推拖誰造成錯誤嗎?現在不是只能問誰保得住樂生?
現在不是民進黨執政嗎?蘇貞昌要告訴我們行政院管不到台北縣市?
台灣人選出來的台灣人政黨,如果無力保護台灣的歷史活見證,我們選他做什麼的?

責怪學生團體去蘇貞昌住家抗議?如果不是這樣,能引起社會注意這個議題、讓您我在這裡熱烈討論嗎?
試著反面思考一下:
假設今天不幸仍然是國民黨執政,學生去向 國民黨的行政院長住家抗議,獨派應該會拍手叫好、甚至群起聲援吧!
為什麼換成民進黨執政,去向蘇貞昌住家抗議就要受到譴責、懷疑、扣上統派帽子?

有人說因為有統派介入抗爭行列,所以獨派就不要搶救樂生;
可是當統派也在市場買菜、餐廳吃飯,獨派是不是乾脆餓死?
當統派也在同一條馬路上行走、同一家醫院就醫,獨派是不是坐以待斃算了?
您在學校在公司都有統派吧,別去上課、別去上班了?

統獨問題,獨派該做的是爭取更多人認同、搶奪市場,而不是給學生扣帽子後冷眼旁觀台灣歷史古蹟被拆、人權被糟蹋。

竟然還有人揚言 -希望樂生被拆,簡直是喪心病狂。
樂生果真被拆的話,誰最高興?台灣歷史被湮滅,誰最得意?不就是統派嗎? 這種居心叵測的人,究竟站在啥麼立場?真的愛台灣嗎?真的愛台灣,就請他去替樂生抗爭,去把統派趕走、換他上場衝撞吧!

現在重點已經不在誰對誰錯了,也不在於誰是統誰是獨了,更不在於去向誰抗爭了。
重點是:我們台灣人選出來的政府如果不能保存台灣歷史見證,對得起台灣嗎?
先留住樂生,再來清算 !

握著你的手,我要擦乾你的淚


77 年的建築物或許不算太久,至少比起中國人誇口的五千年文化,樂生院顯然嫩的很~~~~~。但是 卻在台灣土地上經歷了二個殖民政權,也迎接了本土政權,見證了被奴役的時代,熬到台灣人出頭天。您說,樂生院值不值得保留?

對我們一般人來說,搬家是沒太大困難、甚至稀鬆平常的事,尤其,如果新的地方更好,房子更舒適,相信大家都願意。因為我們的生活很寬廣,睡醒後我們可以離開住宅去探視外面的世界,有工作、有寄託、有一切的海擴天空。家,有時只是回去睡覺的地方。

朋友,
您這一生見過幾個痲瘋病人?
那個醫學不發達的時代,痲瘋病人被貼上不潔的標籤,好像是一種罪犯。他們臉孔變型,手腳萎縮,指頭捲曲甚至消失。還被認定是傳染病。
人們看到痲瘋病人儼然看到鬼怪,唯恐避之不急。
這樣的生命注定在社會被排斥、無法生存。
他們不像我們,可以自由自在伸展軀體、結交朋友、追求愛情、組織家庭經營人生。

您知道他們當年是被強制隔離的嗎?官方把他們從家人 身邊帶走,因為害怕他們的疾病傳染給別人。從此他們在樂生院度過孤獨的一生,儘管後來醫學證明痲瘋病不會影響大眾,日政府也 為當年的錯誤道歉,然而,那些被幽禁的人已經失去青春,已經被社會遺忘。

樂生院的病人在那棟建築裡挨過了漫長歲月、消磨了他們的青春。
他們是病人,卻也是犯人。
樂生院裡的每一面牆、每一塊磚,他們用捲曲的手撫摸幾千幾萬次;庭院中的每一棵樹、每一道夕陽,他們用哀傷的眼神凝視一遍又一遍。
這裡,就是他們的家,他們僅有的世界,雖然也是他們永遠的監獄。

在聖經中,耶穌用神蹟治癒了痲瘋病人。我認為那行醫治的大能是愛。
請別忘了,我親愛的朋友!
請別忘了,他們是人。和您我一樣,他們也是人。縱然形貌模糊,縱然
沒有人認識,但是,他們和您有一樣有溫熱的軀體、鮮紅的血液,他們也會哭泣,他們也有一顆等待愛的心。

痲瘋病人絕對不是一箱子貨物,說搬 走就搬走。
樂生院也絕對不是一堆鋼筋水泥,想遷移就遷移。
那些人是真真實實的生命,
那建築是這些生命靈魂的歸宿、記憶的所在。是他們無助時候哭泣的地方,是他們絕望時候的安慰。

您和我 ,我們的世界很寬廣,可以從這裡到那裡,所以需要交通與捷運。
但是,寬廣的世界不屬於 幾十年來被禁錮的幽靈。
他們不只肉體被禁錮,靈魂也被禁錮。樂生院是這群不幸的人們的殿堂。
為了我們要從這裡到那裡,我們強迫幽靈們倉皇逃離他們的生命處所,我們嚷嚷社會需要建設,馬路需要開拓,捷運需要興建,世界需要更寬廣。
他們哭了~~~~~。

誰能叫哺乳的嬰兒離開母親?誰能叫水裡的魚兒離開河流?
我們卻要這群不幸的人離開他們的殿堂?
我們斥喝:已經蓋好了更新 更好的樓房,他們 為什麼還不搬?

親愛的朋友,我永遠記得五歲那年母親替我縫 的娃娃失落後的痛楚,四十年來經常想著就悲傷。
當社會要求痲瘋病人搬離樂生院,有沒有告訴他們如何帶走一生的記憶?那些嘆息、那些淚水~~~~~~

雜草革命


親愛的朋友,最近,一打開電腦經常看到『菁英』這兩個字。

說實在的,我一直搞不懂啥米是菁英。
出於求知精神,特地查了一下小學生的【國語辭典】,裡面這樣寫著:
菁→精粹的部份
英→物體的精華
由此可見,這兩個字合起來應該可以解釋成:社會上出類拔萃的人。
不過,啥米才算是出類拔萃?我又困惑了半天,剛好 看到一則台灣社會新聞,標題就大剌剌寫了菁英,您也來瞧瞧。

http://www.ettoday.com/2007/03/10/138-2064914.htm
加入辜仲諒球隊 專唬社會名流 菁英夫妻詐財20億
2007/03/10 18:01 記者黃貞茹、簡振書/台北報導

台北市一對曾在投信公司擔任高階主管的精英夫妻檔,藉著加入辜仲諒成立的高爾夫球隊及一些高級俱樂部,結識社會名流,以買空賣空方式誘騙名流投入巨資,不少企業家、醫生、律師上當受騙,兩夫妻六年來竟然騙得20億元。

拿著一疊疊帳戶與銀行資料,在投資公司擔任總經理的陳先生這個年一點也不好過,因為他被15年的老朋友騙走了4千萬。吸血鬼就是他們,這對精英夫妻檔,先生陳昌志曾任花旗環球證券台北分公司副總裁、元大晶華金英證券協理,太太楊娉婷是荷銀證券前交易部經理。 〈以下省略〉


這下子,我豁然開朗,頓悟了媒體筆下的菁英的定義:
社會名流、企業家、醫生、律師。或者可以說是高學歷、高社經地位者,這些人才配被 納入精英行列。

問題來了,怎樣的標準是高學歷?銀行存款幾位數算高經濟?擁有什麼頭銜算高地位?

徐永明老師說他的時代台灣只有10% 的人有機會進大學,可是近年來大學多到招不足學生。
台灣首富出手幾億元辦了一場春節聯歡會,同時台北街頭有遊民吃餿水。
李登輝學校訓練青年領袖條件是各界菁英,非菁英者沒機會成為 領子、 袖子,大概只能當當衣服下襬?

如果照台灣媒體的標準,我:大學讀的是錄取分數吊車尾的學校;一輩 子不務正業搞革命,以前靠老爸供養、現在靠老公;勉強要印名片的話,頭銜應該掛上《台獨份子兼家庭煮婦》。
眼看高學歷、高經濟、高地位都與我無緣,只能怨嘆社會現實!嗚 呼!
人生真像一場夢,秋風夜 雨、歲月無情,轉瞬間年紀又逼近 50 大關。
難怪那票傲慢的泛藍台支嘲笑泛綠支持者一低二高!看看我,所有社會成就評比都低,唯一高的竟然只有年齡!

每次,社運兄弟們抱怨自己慘遭排除在菁英行列,個個唉聲歎氣。
菁和英,這兩個字都有草字頭,都代表植物的精 華與重要部位。那麼,非菁英豈不就是雜草?妨礙園圃裡稻作蔬果生長的多餘的雜草?隨時必須噴灑除草劑除而快之的雜草?
唉!早知道,當年應該用功讀書,儘管痛恨國民黨也應該努力讀他家的中國五千年歷史,聯考分數高一點好進台大。最好是台大法學院。因為新時代的台灣領袖都是台大人!最好也去米國哈佛讀個博士!
千金難買早知道。現在要去抓螢火蟲來夜讀,巴黎好像沒見過火金姑出沒;要鑿壁取光,鄰居鐵定招來警察法辦。算了!

幸好,在台灣中油上班的工運兄弟文祥哥安慰我,他說:『啥米菁英?那些書蟲只會他們讀的東西,家裡的冰箱壞了還是要找電器行的黑手ㄟ!』
老大!您這話沒錯啦!但是聽起來有點酸,人家會說我們因為沒有博士文憑忌妒耶!

不過,話說回來,到底是有博士才算是菁英,或者 碩士?
全台灣 23000000 人口又有多少符合列入菁英的標準?

不管比例如何,我敢肯定現階段博士加上碩士鐵定少於沒有這兩種文憑的人,也就是說,菁英鐵定少於雜草啦!
從這個角度看來,我顯然比較自我安慰,嘿!畢竟,我屬於多數的那一群咧!畢竟,油麻菜子易生存 ,四處繁衍,也難怪雜草叢生了。

讓我納悶的,既然雜草族遠多於菁英族, 為啥米大家開口閉口都是菁英?雜草根本不值一提?

一樣是人,一樣完糧納稅 ,社會怎麼這樣崇拜菁英?竟然連選總統都有學歷限制?〈眼前規定要大學畢業,哪天會要求有博士資格?〉
人類的生存不外乎衣食住行育樂,政治的功能大約是讓這幾個項目能夠滿足,讓地球能夠順利運轉不會掉入宇宙黑洞。現代社會講究分工,各行各業各司其職,在自己的領域裡士農工商,似乎沒有嚴重到只有菁英才能讓人民生活的幸福快樂。

不信,您不妨檢視一下台灣的政治界,從最基層的村里長到最高層的立院國會,哪一項是在菜市場賣香腸的阿發伯無法勝任的?

既然立法院的工作只是拍桌子幹架,阿發伯絕對得心應手。如果媒體記者嫌他不上鏡頭,演員柯俊雄的表現又如何?柯某年老色衰,鏡頭出現幾分鐘都會讓我吃不下飯,還寧願轉台欣賞約翰‧屈佛塔!

居少數的菁英 領導居多數的雜草,真的是人類文明發展的弔詭。
在台灣,要加入所謂的 為民服務的行列,文憑等級好像越來越高了。20年前參選縣市議員只要高中畢業,這幾年卻要比誰沒有碩士、博士帽子。
意思是,假使您有「立志做大事,也要做大官」的偉大抱 負 ,滿腔
要替人民做牛做馬、為民喉舌的熱情,除了要準備天文數字的競選經費外,還得準備一張上得了檯面的文憑。

挖啦!天文數字的經費代表您是高經濟的菁英,上得了檯面的文憑代表您是高學歷的菁英。恭喜了,這麼優質的條件如果還能搭上俊俏面孔,藍綠陣營將會考慮提名您!勇往直前吧!黃義交先生成功的例子可以鼓舞多少有志從政的菜鳥,您看, 何麗玲小姐多麼愛惜人才,甩掉他時還叮嚀他:要上路請早,免的塞車!
啥米?您是女性?那也不成問題啊,很多男性 同胞投票的那一霎那赫爾蒙自動高漲,只要您的卡麥拉費 司漂亮,當選機率絕對贏過國民黨的洪秀柱啦!

嘮叨了這麼多,我真的有點 為自己的前途無亮感到悲哀。
拚了半輩子,獨立建國的目標還未達成, 已是徐娘半老〈嘴硬的時候只好說女人40一支花?〉。 難不成, 獨立建國這檔神聖大業只有靠菁英才能完成?maybe ?or sure?
啊啊!原來這是我的錯!我又不是菁英,憑啥米完成這等追求獨立建國、 平等與公 義的大業?!難怪!
以後,建國的行列要招考台獨份子,必須通過資格檢定,具備革命證照,沒有碩、博士者一律分發到扛轎組,專司排椅子、貼傳單、擋警棍以及搖旗吶喊。

文祥哥不服氣喔?對了,我昨天告訴文祥哥,四月份法國即將舉辦總統大選,候選人有農夫和郵務員,他老兄聽了之後幹聲連連,最後掛掉電話前叫我卡早困 卡有 眠。

我很喜歡〈有夢最美,希望相隨〉這句話。
這句話意涵了多少人類對未來的期待,蘊藏了多少人類對理想的堅持啊!
我仍然經常在夢裡見到台灣變的更美,見到島嶼上建立了新的國度,人們生活的自由、自在且安全。
睡醒之後,我仍然要繼續革命,因為我害怕聽到美麗的土地上傳來暗夜哭聲,我害怕看到失去孩子的母親臉上 流著滾燙淚水。
或許,我不是合格的革命者,我不是菁英,但是我熟悉土地上弱勢者的悲劇,我知道他們如何掙扎、如何喘息。

親愛的朋友,我的社運弟兄們流傳一個笑話 ,他們說菁英只能當個周末革命家,週間都在替自己的前途打拚 。菁英在冷氣房裡經營前途、做人生規劃,卻指揮我們在烈陽下、在風雨中與黨國暴力對抗。當鎮暴部隊的警棍對準我們的腦門的時候,菁英們在媒體鏡頭前口沫橫飛,侃侃而談儼然他們是切‧格瓦啦。
偷偷告訴您,有一次,我不知好歹又沒大沒小,妄自稱呼某位額頭上帶著光環的菁英【 X 先生】,承蒙他寬懷大量沒有賞我耳光,還善意的糾正我下次應該稱呼他 【X 教授】。那片刻,我真的羞愧到無以 復加,也感動到涕泗縱橫,因為教授大人的寬恕而道歉萬分然後道謝 連連 ,只差沒有下跪高喊:感謝教授您不殺之恩,小的以後不敢了。

自從那次之後,親愛的朋友,雜草我,清楚了自己的分量和斤兩,凡是預知菁英出沒之處,我自動避開。

我想,如果獨立建國這檔神聖大業 還要參一 腳,八成得自己找塊雜草叢生的地方去搞。
唉!草山吧!

哭泣的土地

七、八歲的年紀,我的身高還不及一枝掃帚。

那時,我家祖宅的三合院埕斗經常晾曬著剛收割的稻穀。
稻穀黃澄澄圓滾滾,粒粒飽滿。稻穀在陽光下閃耀著農民一季的希望。

農忙季節,每一人都是勞力。
身量瘦小的我也和祖母、母親、堂嬸們一樣,拿著稻耙反覆的梳理著美麗的稻穀。

那個還沒有電視播報氣象的年代。突然奔至的一陣西北雨往往只在三、五分鐘的風狂雲聚之後襲擊大地。
來不及蓋上塑膠帆布,稻穀浸水了,而後發芽了。而後,那一季的希望破碎了。

祖母會說期待好年冬。但是希望破碎時她總有幾天躲著讀聖經。

現在我罹患嚴重的過敏和氣喘,醫生們告訴我不能接近稻穀麥穗。
終於,我也失去了生命裡一畦畦金黃美麗的希望了。


記憶裡,我家總是住著父母雙方的親戚。
二哥、四哥~~~~他們是父親的堂兄弟的兒子,因為家庭食指繁浩,只得自幼就住到我家來了。他們都大我八、九歲。
小哥才大我一歲。
我家原本已經有四個兄弟姐妹。加上三個堂哥,所以從小我總是看著母親踩著裁縫車縫補一大群孩子的衣物。

財仔姆是父親的遠房親戚,她的駕駛牛車為業的丈夫死於肺癆之後,就一輩子住在我家了。憂鬱沉默的寡婦掌理著供應二十多口人的吃食。
年幼時的我最喜歡黏在財仔姆身邊,她會指揮我適時給煮著米胎目的大灶添材火,也讓我享用第一碗起鍋的米胎目。

還有在我家和兒子家輪流住的福仔舅公。偶爾出現的幾個我想不起名字的臉孔。~~~~
那壠長長的大房子真像一列火車。流離失所的務農為生的親戚和他們的孩子來來去去,母親為張羅一切忙進忙出。

灶腳每天都會擺二張飯桌,供應著簡單卻熱騰騰的大鍋白米或加了甘薯籤的飯、筧菜炒丁香魚乾、鹹魚燉五花肉。

大人們談論著沒有收成的田地,積欠農會的貸款和利息、被農會抵押的田產~~~~
他們說住在下頭仔的盛仔婆在自己的水田裡喝農藥自殺了,因為還不起肥料錢田地被法院查封了。天恩叔公賣了種鳳梨的旱田,打算讓兒子拿錢去台北發展。~~~~

這些人,這些事構成了我的生命的記憶,也上演著台灣農民生存的悲劇。
他們渺小卑微。貧窮把他們單薄的軀體壓在冰冷的土地上,離政府與上帝如此遙遠。

櫻花謝了又開了─紀念台灣土地上一顆美好的種籽


我願與上帝同在,不願屈服在豬槽下,鬥陣吃饙,作為一個快樂的豬。」─詹益樺



初 識你,在我的家族所屬的鄉村教會。
那天,你來找同樣也 獻身社會運動的牧師。我們短暫的打了招呼,彼此知道了名字。

接著,在許多街頭運動的場合,我們總是不期而遇。農運、反核、台獨,我經常看到你 削瘦的身影。剛開始你給人的印象是沉默的,熟悉 之後我才了解木訥的外表下掩藏著一個熱切的靈魂。有時聊起了台灣土地上弱勢者和窮人的處境,你還會 邊嚼著檳榔邊滔滔不絕講個沒完。

我鄉居民多數務農為生,我的先祖也世代在土地上討生活。台灣農民遭受外來統治者的剝削歷經百年,從日本殖民到蔣介石軍隊入侵,無止無休。

有一次,我對你訴說著小時候家裡的稻田收割了卻慘遇連 月颱風 水災,稻穀全部發芽,不僅沒有收入還得花錢去跟碾米 廠買 穀換取下一季的肥料。
你 聽完後用長長的嘆息回應,告訴我:紐西蘭也是一個農業國家, 農民卻可以生活的很有尊嚴。
那 個故事是個意外,1985年你去跑船,遠洋漁船船難讓你漂泊到南半球的島國,在那個遙遠島國的南島尼爾森小 鎮寄居,讓你觀察到同為土地守護者的不同命運。

才比我大二歲,你的生命因為漂泊與試煉而更顯沉著。
在黨國凌虐下掙扎,走出牢籠從事社會改造運動者都會有著憤怒的情緒,也都會有些悲壯情懷,但是你沒有。
阿樺,在我的記憶裡,你一直那麼從容。除了 生活雕琢出來的堅毅有力的臉部線條外,嘴角稍微上揚、眼神柔和,是個溫暖的人。

在那個白色恐怖的年代、那個無奈的年代,街頭運動成了許多不甘被奴役的台灣人心靈的出口。
我們用和黨國暴力的對抗控訴不公義的掠奪,用和同志的連結期待新天地來臨 。

阿樺,那時候我們很忙碌。

中國國民黨入侵台灣,帶來幾百萬不事生產的軍隊與眷屬讓臺灣人豢養,在土地上勞動的 台灣人淪落為真真實實的台灣牛。殖民者用情治特務和軍隊武力牢牢掐住我們的脖子,就像牛軛套住牛頸一樣。
被凌遲、被剝削的台灣人無瞑 無日宛如耕牛 般犁 著土地,收成卻不能餵養自己。種稻的人家鍋子裡的蕃薯籤比白米多, 砍了甘蔗交給 糖廠領的錢不夠子女繳學費,積勞成疾去開刀要賣掉田地付醫院保證金。這些事實不是城市裡的中產階級能夠體會的。

統治者編造各種口號吹噓台灣經濟奇蹟,編造各種謊言掩飾農民勞工和弱勢者的悲慘。社會上無知的人們以為鄉下是富麗農村,景色秀麗鳥語花香,他們聽不到土地上 無助的呻吟與哭泣。

於是,許許多多和你、和我一樣出身的農民子弟不甘於被奴役,我們要擺脫父祖不幸的命運,讓自己和子孫翻身做主人。

這條反抗外來統治的革命之路,雖然艱辛但是不孤單。
我們充滿熱情尋找夥伴,聽聞有同志也不惜路遠前往相招。開創草根訓練URM的林宗正牧師、林正宏牧師、種植芭樂的戴振耀、家住燕巢深水仔的楊秋興~~~~~,眾多前輩和弟兄成為我們的運動路上的家人。這個家庭的成員,不管彼此認識或不認識,只要抗爭行動一聲令下,不分路線,不分區域,到台北反核、反國安法,下鄉宣揚台獨意識、組織群眾,毫無遲疑,絕不推拖。

1989年,四月七日,鄭南榕先生 自焚對抗中國國民黨 的壓迫,揚言統治者只能拘提他壯烈犧牲後 焦黑的軀體。
那時候我正參與朋友所組的一個關於兒童權利的團體,兒童節我們還辦了一次遊行。

南榕 兄在世時我無緣謀面,倒是知道你曾經鼎力相助去他的雜誌社擔任發行的工作。
南榕 兄以身就 義對所有熱愛島嶼的台灣人打擊重大,猶如晴天霹靂。
我知道你的哀傷。阿樺,你的哀傷,正如同弟兄們和我的哀傷一樣,我們失去了一位鬥士、一位真正的台灣男子漢。

悲劇傳來,我痛哭失聲。我和我的親人、以及我的義父宗慶叔,我們哭紅了雙眼。
那天之後,我經常思考著什麼是和平革命。我確定自己不再相信和平會從天而降,民主會自動到來。
土地必須用勞力施肥澆灌才能 長出作物,同樣的,土地也必需用血汗奮鬥滋養才能獲得幸福。

五月中旬,南榕兄的出殯日期已經決定。
有一天,我在橋頭鄉 白米社區碰到你。你遠遠就喊著我的名字,神情鎮定 。我告訴你我會去送不曾謀面的南榕兄最後一 程。你點頭,然後陷入沉默。忽然間你問我幾歲了,為什麼還不嫁人生子。接著我們都沉默了。你跨進宣傳車離去。

五月十九日,成千上萬的台灣人蜂湧到統治者的總統府前瞻仰台灣獨立建國烈士鄭 南榕的遺體。
黨國土匪仍舊動用龐大的鎮暴部隊對付哭紅雙眼的人民 。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跟在義父後 隨著人群 移動,迎面而來的是一陣陣企圖 驅散群眾的強力水柱。
轉 瞬間,人群驚叫哀號,我還沒有察覺到發生什麼事,就看見一團火球衝向鐵絲網~~~~~~。

阿樺, 眼前的這團燃燒的火球是你。你快速衝奔向統治者佈 下的蛇籠,而蛇籠上正綁著「生為台灣人、死為台灣魂」的布條。你在鐵絲網前丟 了一本聖經,自己化身為一 隻浴火鳳凰。 留下給台灣的最後一句話:「主啊!請你赦免他們」

此後,好幾年的時間我很怕火。
睡夢中乍見火燄吞噬島嶼,土地到處燃燒,自己從夢裡驚醒。家中用來烹煮的瓦斯爐換成了看不見火的電磁爐。可是又常常盯著蠟燭發呆。

18年了。
你追隨著南榕兄的腳步而去,成為台灣歷史 上焚 而不 毀的精神 座標。

這18年來,島嶼又經歷了無數風雨飄搖,一次次的險惡試煉。
革命路上的同志們有些登上廟堂、有些飄零凋謝、有些解甲歸田、有些依然踽踽而行。
高居廟堂的不知道是否記得你,飄零凋謝的應該已經與你在另一個世界重逢,踽踽而行的在這條路上更加孤單。

每當大家在爭執著台灣是否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時,我就會想到你;每當社會在理論著經濟現實或者理想原則重要時,我也會想到你。
民進黨執政7年了,社會運動 路線被國會議事路線取代。許多當初標榜為土地奮鬥、和人民站在一起的同志早已和資本家結盟,甚至成為資本家。
阿樺,幾個月前依附在殖民者麾下的電視媒體欺侮台灣鴨農,導致無辜的鴨農血本無歸幾乎破產,政客們不是沉默就是 裝傻,競選時要為民喉舌的口號頓時都變成勢利嘴臉。那陣子 我真的很思念你,我想如果你還在,少不了要發動幾波抗爭替鴨農爭回公道。
但是,很久了,政客們上街也只 為了選舉。

你看,我囉哩囉說的嘮叨了許多,都在抱怨。
我知道,阿樺,當你看到革命同志們掌權執政後騎到人民頭上,必定站在他們的對立面。
電視畫面播出洪奇昌居住的豪華太極 兩儀屋時,我搥打著牆壁,抱著聖經流淚。
我不曉得獨立建國的道路還有多遙遠,只知道要一步步 走下去。

你離去那年,我30歲,你32歲。
你的生命有幸在青春時成為永恆,我卻東飄西盪流浪到他鄉異國嫁為人婦。
每年春天來臨,這個巴黎西南角的城市社區公園櫻花盛開,落英繽紛。櫻花總是讓人想起早逝的生命,不願凋零、寧可飄落的桀傲不拘的生命。
櫻花開了,讓我想起南榕兄和你。尤其是你,詹益樺,一個身世坎坷、沒有傲人學歷、孤單行腳島嶼的土地守護者。一個親切、溫暖、厚實的兄長。

不管18年後的台灣還有多少人記得詹益樺這個行船人、農運戰將、台獨義工,也許年輕一輩 根本不知道你的事蹟。我要 在五月十九日這天返回你當年就 義的現場, 獻上一束芳香的台灣百合,告訴你,我永遠思念你。
安息吧!我親愛的弟兄!安息吧!阿樺 !

~~~~~~~~2007春天

地獄之旅─寫在228大屠殺六十週年前夕


諾瓦基先生是我 的第一個波蘭朋友。

認識他,因為1997、1998年之際,一群朋友組了台灣團結工聯,想要和波蘭團結工聯交流,於是我們找上了波蘭在台灣的辦事處。

三個工運弟兄加上我,去到台北基隆路的辦事處登門拜訪。
第一次見面,諾瓦基先生熱情接待了我們這群陌生客人。我們表達了希望透過他聯繫波蘭團結工聯的願望,也期待能邀請工運出身的當時的波蘭總統華勒沙到台灣訪問。
這次的拜訪開啟了我們十年來的深厚友誼。

作為職業外交官,諾瓦基先生擅於交談、學養豐富。
研習漢學出身的他,曾經派駐過越南、中國、阿富汗等國,永遠有許多話題可以聊。

成為好朋友後,我們 會碰面聊天。
那幾年,民進黨還沒執政,街頭對國民黨的抗爭依然在進行。有時候到台北遊行後,我會邀請諾瓦基先生到國賓飯店的咖啡廳喝咖啡。
他知道我喜愛波蘭 猶太裔作家以撒‧辛格的作品,便經常和我聊到以撒‧辛格的書中的場景華沙。
他告訴我,戰後的華沙和書中描述的華沙不一樣了,因為戰爭讓華沙幾乎變成了廢墟,所以全面改建了。但是,隱約之間還是看得到 舊華沙的影子。因為文化。
文化傳遞,讓都市即使更新仍然嗅得出濃郁的氣息。
有機會到波蘭去看看吧!諾瓦基先生這麼建議。

1999年,我決定履行對這位好朋友的承諾。承蒙他的安排,我也認識了另外幾位波蘭朋友。
四月初,波蘭春寒料峭。
飛機展轉抵達俄羅斯的聖彼得堡,再 飛往莫斯科,這趟東歐之旅預定一個半月時間。

從莫斯科到達華沙的時候,我很興奮。終於能夠親睹以撒‧辛格的世界了。
華沙果真如諾瓦基先生說的是一個戰後重建的現代化都市了。
以撒的書中主人翁生命的所在地只能靠想像,當然也可以到古老的東正教教堂去憑弔。教堂裡幽暗的光線和美麗的雕花玻璃至少能夠讓我坐在長椅上和以撒進行心靈對話。
免不了的,我也去了蕭邦公園。公園裡,嬌豔的玫瑰花一蕊一蕊閃爍著春天的露珠。
蕭邦與喬治桑的愛情故事是我在少女時代嚮往的,那種才子配佳人的雋永傳說。

離開華沙的下一個行程是奧斯威辛集中營。
同行的波蘭友 人們看到我身上穿的毛衣,提醒我應該添加衣服。因為那裡會讓人感到特別冷,他們這樣說。於是匆匆趕到商店買了一件小牛皮長大衣。

奧斯威辛集中營是納粹德國在二戰期間建立的規模最大的集中營, 距離 華沙300多公里,開車差不多從高雄到台北這麼遠。是 奧斯威辛市附近大小40多個集中營的總稱。

進入奧斯威辛的時候,天氣陰雨,溫度大概10C左右。
集中營群的外觀 暗沉,主要建築是紅磚構造,伴隨一處處木造屋,佔地遼闊。每個集中營圍 著高 牆,牆上纏繞著鐵絲網。據說,當時納粹在鐵絲網上通電,以防止營內的人逃跑。

陪同的波蘭 友人一一 為我介紹集中營各個不同區域當年扮演的罪惡腳色。

兩間看來不怎麼顯眼的小房間竟然是惡名昭彰的毒氣室。旁邊有屍體焚化爐。
連接著毒氣室和囚房之間的是長長的鐵軌,一個個生命就這樣被運往死亡。

或許是天雨潮濕,或許心理因素,我感覺自己聞到一股腐朽味道,彷彿是死亡的氣息。這股腐爛的屍臭味從遠而近,陣陣撲鼻,頭頂烏雲密佈的天空不時飄著細雨,空氣裡瀰漫著哀傷。
寒意襲來,我不禁 打了個冷顫。納粹的暴行在這片廣闊無垠的土地上留下歷史的傷痕。
拉緊新買的皮大衣,隨著朋友一步步踩過這片血跡斑斑的土地。

集中營博物館裡面設有一間間的展示區,放置了種種遇害者的遺物。
隔著展示區的玻璃,凝視著堆積如山的童鞋、眼鏡、毛刷、衣物、殘障義肢,很難不落淚。
朋友說,當年希特勒與納粹追捕猶太人、吉普賽人、同性戀 等無辜者,把他們當禍害一般除 去而快之。
這些紀念物、這些暴行的證據,雖然歷經數十年,透過玻璃窗用肉眼審視仍舊感覺質料不錯、做工精細,顯示主人的生活水準頗為優 裕。

納粹份子不乏知識分子,他們發明各式凌虐方法、死亡機器,甚至拿囚犯做活體醫學實驗。我無法想像,怎麼樣的心態會讓這群自命為菁英者做出如此慘絕人寰的暴行。

在我的腦海哩,每次一想到希特勒和他的納粹份子、集中營,就想到這兩年來電視上看到的專家在處理禽流感雞鴨的畫面,那是一種很專業的滅絕!

殺一個人,可稱之 為謀殺,殺一群人,應該叫做屠殺。
如果殺的是幾萬人、幾十 萬人、幾百萬人或者幾千萬人呢?

人類歷史上發生過的大屠殺不計其數。納粹大屠殺是也,海珊對庫德族的屠殺是也、中國文化大革命前後死了八千萬人的慘劇是也。還有,發生在我的國家的228大屠殺。

以往,人類面對大屠殺總是選擇遺忘。但是遺忘不能 解決問題,遺忘永遠縱容悲劇一再發生、歷史一再重演。
能夠勇敢呈現事實、保存事實、紀錄事實才是避免悲劇唯一的途徑,才是作為人的最高道德。

一雙雙沾滿灰塵的小鞋、一件件陳舊的衣物,用著無聲的語言向參觀者控訴納粹的暴行,用著沉默的力量寫下罪惡的歷史。
在那片刻,說什麼話都是多餘的。我轉身握起幾位朋友的手,告訴他們,我愛他們,人類對人類的愛,台灣人對波蘭人的愛,朋友對朋友的愛。
我們彼此緊緊的擁抱了,用擁抱傳達對生命的珍惜。

車子離開奧斯威辛時, 雨還是不停的下著。
相機裡的膠捲和二本紀念冊,讓我帶走集中營悲傷的記憶。

奧斯威辛只是納粹建立的許多集中營之ㄧ。歐洲人用真實把納粹的暴行告知世人,讓歷史永遠活著。這是何等的勇氣與智慧啊!

春天的波蘭真的很美,古堡與湖光山色相互輝映。
向熱情的波蘭 友人們道別,感謝他們在我的旅程中相陪導遊。
以撒‧辛格筆下的舊華沙是我的溫暖的夢,集中營是我畢生無法忘懷的惡夢。我離開波蘭邊界,帶著二個夢進入施洛伐克,繼續這一趟東歐行程。

當然,後來再見 到諾瓦基先生時,我告訴他我拜訪了他的國家,那是很美好的經驗。不過,走訪奧斯威辛卻是地獄之旅。

~~~~2007初春

阿公、土地和油炸香蕉─我的童年


阿公、土地和油炸香蕉─我的童年

昨晚的聖誕節平安夜照例在婆婆家過了。
大餐不能免俗的總是鵝肝、龍蝦、香檳和蛋糕、、等等, 足足耗了8個小時才讓自己 逃離那張用卡路里堆出來的餐桌。
不過,除了幫忙吃美食,我也貢獻了一些台灣料理。其中就有母親拿手的炸香蕉。


說到香蕉,又必須回想童年。
小時候,我家像許多台灣人家庭一樣務農。60年代,家裡的田地幾乎都種香蕉。

那 陣子,香蕉外銷日本價錢很高,替台灣賺了許多外匯,所以美名為綠金,蕉農最風光了。
一株株 蕉 苗,排列成一 行行的綠色隊伍,成長過程要仔細呵護。颱風來襲前得替香蕉 株架上撐木,避免遇 風折腰;抽出 蕉串後必須上套,確保不會遭蟲鳥啄 傷,以求賣相好看不被淘汰。

阿公那幾年很忙碌,也很快樂。
他經常背 著我到香蕉園裡去巡田 ,驕傲地審視他的香蕉大兵。 蕉串飽滿接近收成時,每晚就守在 蕉 寮過夜。
割 蕉串的日子,全家老小忙成一團,直到一串串的香蕉被鐵牛車送去 集 蕉場,才放下忐忑的心。

口袋裡裝滿了鈔票的阿公,總是自言自語 般的告訴我:交了香蕉收的 錢,讓阿娘仔 〈鄉下人對小女孩的暱稱,指的是我〉上學校,有歡喜嗎?
掌家的阿媽把錢存進農會,當然也給阿公一些「做所費」。然後阿公每個禮拜天到教會禮拜時會奉獻,感謝天父上帝的恩典,接著就邀他的好朋友們、或是牧師和執事長老們去酒家聽那卡西唱歌。
信仰極為虔誠的阿媽儘管帶著諒解的眼神責備他,老人倒是自我解嘲:「地獄 黑嚕嚕,串關長老甲牧師!」 這句話後來
成了我開啟對他 的思念的密碼。

據說,當年酒家女看到破汗衫上染了香蕉奶的蕉農無不眉開眼笑,迎接大客戶上門,反而是對穿 襯衫的小白臉應付敷衍。
只是好景不常。自從暴發青果合作社的金碗、金 盤事件後,台灣香蕉輸日一落千丈,綠金頓時貶為糞土。

香蕉不能賣到日本,蕉農的笑容變成了愁容。
割 下的香蕉不再用鐵牛車送去 集 蕉場,而是送去餵豬,直到豬也吃不下 。
阿公 憤恨 地看著堆積如山的香蕉一車車離去,甚至不敢問父親關於香蕉的下落。
母親偷偷的告訴阿媽,香蕉全都倒到高屏溪去了。二個女人流著眼淚禱告,我只能乖乖的躲在屋角發呆。


父親和其他 蕉農們研究冷凍、烘乾香蕉,企圖找出一條生路。
母親開始料理香蕉。 於是,連豬都吃不下的滯銷香蕉上了我家的餐桌。從 生吃香蕉到 油煎香蕉、麵糊炸香蕉,沒有一天缺過。
我邊想像著父親說過的故事,日本人把珍貴的台灣香蕉切 一片片分食,邊吞下碗裡的香蕉,急著趁母親不注意的時候吐 到水溝。
然而,最終還是救不了台灣香蕉產業。

蕉 園一夕間被遺棄,農民們砍除了田裡的綠色大兵。
隨著 蕉農的沒落,許多酒家紛紛關門了。
從此,阿公變的沉默。田裡很快改種 了毛豆,因為 據說日本人愛吃毛豆。等到那一季毛豆採摘的時候,老人家離開了人世 。

1996年,我和友人旅行到佛羅里達州一帶。
朋友提議找一家古巴餐廳吃飯。看不懂西班牙文的我們,隨意指著菜單上的幾行字, 服務生送來了比臉盆小一點的盤子, 烤雞底下墊 滿了油炸物, 令人垂涎三尺 。


我拿叉子挑起一塊 油炸物咬下,熟悉的感覺立刻攻 占我的味蕾。沒錯!就是炸香蕉!就是母親打蛋和麵粉、用油鍋酥炸,餵飽我們的炸香蕉。
霎那間,淚水滾滾,就直接落在那盤炸香蕉上面。朋友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 嚇著了,聽完我和香蕉的愛恨情仇後,竟然
把那盤可以吃 三天的古巴菜一掃而光,兩人相視而笑!

這些年, 為愛走天涯,結婚後寄居巴黎。
每星期二次,我會到一家阿拉伯人開的蔬果店去買水果,總要選一串香蕉。香蕉上的貼紙標示著產地是象牙海岸或者多明尼克。
我抱怨這些香蕉沒有香味。應該說是沒有台灣香蕉的香味。
我在廚房裡嘗試著料理沒有台灣香蕉味道的香蕉,把他們做成蛋糕、布丁、薄脆餅。但是,吃過多種不同食譜後,先生說最喜歡油炸香蕉。因為外皮酥脆、 蕉肉香甜。
其實, 他捧場有另外的原因。他知道,在廚房炸香蕉的時候我想念著台灣,想念著阿公和他的香蕉園,想念著故鄉和所有的親人~~~~。

就是這般無止無盡的思念,讓我在年節的日子特別惦記著 油炸香蕉 的滋味,那種細緻綿綿 與 土地、親情交織的眷戀。

不孤獨的旅程


─阿爸說,台灣牛犁台灣土是本份─


我的生命已然走過了四十六個年頭。這段歲月和別人一樣有著悲歡離合與欣喜失落,甚至在我歷經1989年鄭南榕烈士的出殯時被粗暴的員警毆打成為半失聰的聽障狀態後,朋友們慷慨地表現同情心,覺得我的人生有點感傷。
對這樣的人生旅程,其實我挺滿意的,雖然恐怕有一天自己的世界會變得更寂寞聽不到田野裡的斑鳩的咕咕唱響。沒有鳥叫聲的人生確很寂寞,可是我一路走來從不孤獨。

不孤獨的生命一定需要有人同行。與我同行的除了一直扮演守候者的 父母外,還有呵護我近二十年的阿爸──宗慶叔 。
好朋友們都知道我有三個父親:天父上帝、生身父親與阿爸。天父上帝與我素 眛平生,但 主 管我的生命;生身的父親寵我有加,捧為掌上明珠;阿爸 卻在我投身台灣民主運動的不歸路上 呵護相隨。

美麗島事件發生那一年我正好十九歲,高雄大港埔圓環四周的鎮暴部隊的警棍和水柱為我的年輕的生命作了洗禮,讓我明白了做為一個台灣人的意義。從那時起,我知道 生命中最珍貴的寶貝是自己和祖先安身立命的島嶼。

那是個風聲鶴唳的年代,蔣幫政權主宰著生殺大權。離開島嶼的台灣人羅列黑名單飄泊海外,留在 家鄉的台灣人 痛苦鬱悶關在島內。人們說偶爾有看到秘密傳送的抗爭宣傳單,要拿筷子去夾,就怕不小心留下指紋被國民黨特務追查。
我的叛逆的靈魂在年輕的體內不安躁動著,渴望觸摸島嶼長久被凌虐造成的傷痕,渴望用雙手拭乾台灣母親的淚水。林宅血案,南榕烈士 殉身以及好友詹益樺自焚等慘劇一再的衝擊著我的神經,使被獨裁政權壓迫的生命更不堪。

大約1984 年起,我選擇了一個很唐吉訶德的方法出發,開始了在朋友眼中既浪漫又悲涼的革命生涯。

憑藉著自己對文學的喜愛,我找出十幾本台灣早期作家諸如賴和、呂赫若與鍾理和的作品,一篇篇印成講義,每週末到人潮多的公園去朗讀。因著父母給我融合了台灣四百來被列強殖民留下的複雜血統而形成的外貌,倒也吸引了不少人圍觀。就這樣,一個年輕的女孩面對許多好奇又熱情的鄉親父老讀起「一桿秤仔」,沒有演講台,沒有麥克風,親切的觀眾提來果汁汽水,附帶熱烈的掌聲。

我不確定第一次見到宗慶叔是什麼時候或者什麼場合了。也許在屏東公園,也許在台南火車站,總之,我知道那是個熟悉的身影,經常在人群當中默默地站立著。直到有一天我結束朗讀後邀請觀眾發問,他才開口。

「能不能讓我幫忙?小姐 ! 」他這樣問著。 怎能不答應呢?我不敢奢求有多少人聆聽 台灣文學,更從未想過有人願意幫忙。
宗慶叔告訴我他願意擔任任何事工,只要是對台灣有利的活動都行。於是我們張羅了一些 塑膠椅放在他的發財車上,像趕廟會或者擺地攤似的到處去,一老一少就成了草根民主運動二人組。

1992年,我所敬愛的作家林雙不先生成立了台灣教師聯盟。宗慶叔和我一起參與了聯盟的活動,他幫忙開宣傳車,我則跟著盟員演講。時常在偏遠地區的演講結束後,老人還得收拾桌椅及音響設備等等,回到家往往已經夜深人靜了。

1990年代,隨著台灣獨立建國聯盟遷回島內,以及海外黑名單人士衝撞國民黨體制的鮭魚返鄉潮,民主運動在台灣土地上風起雲湧。

嚴格講起來,我和宗慶叔都不屬於某個組織。我們是個體戶的運動義工,只要任何團體有事工需要,都樂意接受任務。因此,我們歷經民進黨組黨、海外黑名單闖關回台、環保反核運動 、地下電台興起、籌組建國黨以及民進黨成功執政等過程。那些年頭幾乎每個草根運動者都身兼數職,每到走街頭遊行都同時扛著多面旗幟,例如我就經常左右 手 抓滿了環保聯盟、反核四、廢除刑法100條 、廢除老國代等各色不同的標語,甚至同時舉著民進黨和建國黨的黨旗。

宗慶叔總是這樣說:「別去區分組織,那是教授學者們的事。台灣的主人是居住在此地的人民,我們替台灣做工。」

是的,社會運動者應該替台灣做工。台灣的 民主運動過程產生了許多不同的論述與路線,而這些有時不是草根運動者能夠理解的。草根運動者通常是遇到機會或者同志召喚就上陣,不太 在乎 台獨盟和獨台會有多大差別。

草根運動者對當時位居運動領導階層的知識份子有著一份崇敬,對政治受難者有著無限感恩,並不計較自己做牛做馬去扛轎,讓少數人坐轎收割運動的成果。從當時的海外鮭魚返鄉到運動進入議會路線,每一個英雄人物的轟動現身或 成功當選,背後都有著無數草根運動者的犧牲奉獻,在在都是辛酸血淚的累積。

將近二十年的合作與相處過程當中,我們由運動夥伴濡 演出深厚的父女情誼。我的口中的「宗慶叔」不知不覺變成了「阿爸」。

成長於戰亂中的阿爸出身 台灣南投的貧困農村,自小和當時許多的台灣人一樣失去受教育的機會。他靠勞力賺錢養家,甚至在妻子因故離開後獨力撫養五名年幼子女,直到從唐榮鋼鐵公司的貨車司機職位退休,一生過的清苦。

那時候的個體戶運動者沒有組織 ,也無法募款,必須靠自己籌措經費。我是比較幸運的有家人的支持,一輩子當可恥的米虫。但是阿爸卻仍然要打零工, 堅持以自己的勞力所得為 心愛的台灣付出。

即使物質環境如此拮据,阿爸卻是我的長久的革命生涯裡見過的最具紳士風範的台灣人。他不同於大部分的草根運動者的豪放粗率,標榜嚼檳榔穿拖鞋以及滿口國罵顯示親切感或者本土化。他認為草根並不等同於草莽,不希望臺灣社會大眾對運動者的印象是粗暴無禮,所以只要 出 現在街頭一定穿著整齊,以他特有的文質彬彬的長者之姿分送傳單,向來往的人群解說台灣獨立的重要性。他的淳樸優雅的氣質是我和同志們心目中最好的典範。

在部分獨派人士的論述與做法下,在台中國人也就是俗稱的「外省人」時常是被民主運動放棄的區塊,然而阿爸卻把張貼著獨立建國標誌的宣傳車開進了眷村。他說,那百分之十五的人口居住在臺灣是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他們的後代也要在此生根,如果我們不願意接納他們、如果他們不肯認同台灣,這將會是島嶼的另一個悲劇。阿爸忍受著眷村居民的冷嘲熱諷或者惡言相向,期待用寬容的愛感動對土地冷漠驕傲的族群,愚公移山一般的執行著苦行僧的使命,神情像極了和尚在托缽化緣,只不過他想化的是對方對養育他們的土地的一點點感情。也因為這樣,他對熱愛台灣的外省人有一份推崇與尊敬,尤其是廖中山教授棄世的消息傳來,他熱淚盈眶悲慟不已!

性情溫柔體貼的阿爸人緣很好,許多社運組織和政治人物辦活動的時候都指名動員他。繁忙的動員不但剝奪了他打零工的時間,對年過花甲的老人也是體力上巨大的負擔。而我從未聽到他抱怨。

阿爸有一句話被我視為至理名言:「台灣牛犁台灣土是本份」。每當看到我們曾經辛苦支援的政治人物變質或表現不如預期時,我忍不住會幹醮,阿爸永遠心平氣和地安慰我說那些人自然會被台灣社會淘汰,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我們這份沒有血緣的父女情誼不僅只在民主運動的工作上,在日常生活裡他也像生身父親一樣開導陪伴我 。

那段被我戲稱「放蕩街頭的日子」的漫長歲月是人生最巔峰的精華,絕大多數女性選擇走入婚姻相夫教子,我卻時常日夜奔波在島嶼的各個角落。雖然開玩笑說台灣沒有進入聯合國之前不想結婚,或者說自己像可敬的菊姐一樣嫁給台灣了,倒是戀愛了幾次。二十年之間我的生活起伏不定,數度離開台灣遠赴海外 且從來沒有做過革命 以外的「正當職業」,要成家是有困難。那幾次戀愛當然以分手收場,有時是價值觀差距太大,有時是一不小心被對方「放捨 」或許「放捨」了對方,一次是因為對方的父母認為我是台獨份子會給他的家族招致危險而明白告知不歡迎我當媳婦。這些挫折很難說完全沒有帶來內心的陰影和不快。 人前慣常表現堅強的我,只會在阿爸身邊卸下心防放聲痛哭。而他,沒有受過學校教育、靠自修學會寫字讀報紙的老人卻告訴我:「查某囡,妳應該很驕傲還能愛人,就像我們愛台灣這塊土地一樣,不能愛的人才可悲。」是啊!我還有能力愛人,愛這個島嶼,愛這個世界,幾次的失戀算什麼呢?!

而他自己在早年妻子拋夫棄子離開後獨立撫養四女一子長大成人,半生淒涼, 老來幸而邂逅一位年長他六歲、居住台東的窮困寡婦,兩人常常電話連絡,偶爾互相探視,成為精神上的伴侶。對阿爸的黃昏之戀,我感到滿心歡喜,父女倆時常開車到後山拜訪,分享他們的安詳的甜蜜。這對現在年紀加起來一百五十多歲的戀人很靦腆,然而從他們為彼此夾菜、添飯的細節可以感受到關懷。

命運對阿爸是殘酷的。一生為三餐、為台灣勞碌的老人在1997年遭逢了他的小女兒罹患精神分裂的打擊。原本美麗的小女兒 病情一度很不穩定,阿爸老淚縱橫。他時時刻刻把阿玲帶在身邊,不管去菜市場擺攤賣抹布或是追隨史明老師為獨台會開車敲鑼打鼓。幸好,經過醫生治療之後給予藥物控制後阿玲復原狀況不錯也結婚過著家庭生活。

最近幾年阿爸的心頭掛念著二件事:一是台灣成為獨立而正常的國家,二是看到我找到幸福有所歸屬。

2004年,我 接受了戒指,決定到法國結婚。阿爸聽到訊息喜極而泣。他說終於把第五個女兒嫁出去了,還叮嚀夫妻要互愛互信,千萬別在婚姻裡搞革命。

旅居巴黎後,我每個週末打電話回台灣,一定問候老人家起居平安才放心。直到去年十月,阿爸住家的電話再也無人接聽,儘管我日夜不停按著號碼,三個多月依舊沒有回應。心急如焚之下,我趕緊買了機票在一月二十二日飛回台灣,下飛機後開車奔鳳山尋找,只見鐵門深鎖。不得已還報請警察協尋又透過朋友幫忙,終於在二月十三日查到他住在大女兒在屏東的家中,卻已經是肝癌末期的病人了。

我火速趕赴屏東,推開公寓門時,老人虛弱的呼喚著 。我責怪阿爸為什麼沒有託人打電話告訴我,他說想安靜的走。握著阿爸長滿老繭的雙手,我哭了。

他緩緩地訴說著,從去年十月肚子痛 去醫院檢查醫生發現他的腫瘤細胞以移轉到膽囊,開刀後因為病灶臨近大動脈無法切除,只得進行電療。腹部持續痛如針扎,喝幾口粥也想嘔吐。醫生告訴家屬可能剩下幾個月了。現在民進黨政府讓他領每個月四千元的 重大疾病殘障津貼,醫藥費也由健保支出,台灣真的有進步了。

我發了e-mail回法國給夫婿,請他到台灣,夫妻一起再到阿爸面前告訴他,他的第一個心願我達成了,第二個心願我從來不敢怠惰,相信有一天一定?阿爸滿意。

我扶起阿爸坐在沙發椅上,請夫婿替老人家拍了照片帶回法國。也委託幾位好朋友不時打電話關懷,或者病榻前陪老人家聊聊天, 若病情有變化請馬上通知我。

臨上飛機回法國前,我們再次探視阿爸。我 撒嬌 要阿爸作個好病人聽醫生的話對抗癌細胞,等著我下次回台灣,別到處亂跑。

阿爸!您一定會戰勝癌細胞的!您都敢對抗國 民黨了,還懼怕癌細胞麽?
記不記得?我曾經開玩笑說或許哪天必須上山打游擊,我要召集眾前男友們組
成隊伍,有人負責糧食供應,有人?負責彈藥補給,有人負責攻守策略。謝雪紅女士以前也打過游擊,愛慕者都志願挺身而出啊!而您說到時如果還走得動,要負責管理我的愛慕者,免得他們爭風吃醋。

台灣的民主獨立運動這條路我走了二十年,真的很寂寞。但是,有阿爸相伴我從不孤獨。仆倒的時候,有您扶起;沮喪的時候,有您鼓勵。我無法想像如果阿爸不在了, 我能對誰哭泣?

我的生命已然走過了四十六個年頭。這段歲月和別人一樣有著悲歡離合與欣喜失落,甚至在我歷經1989年鄭南榕烈士的出殯時被粗暴的員警毆打成為半失聰的聽障狀態後,朋友們慷慨地表現同情心,覺得我的人生有點感傷。
對這樣的人生旅程,其實我挺滿意的,雖然恐怕有一天自己的世界會變得更寂寞聽不到田野裡的斑鳩的咕咕唱響。沒有鳥叫聲的人生確很寂寞,可是我一路走來從不孤獨。

不孤獨的生命一定需要有人同行。與我同行的除了一直扮演守候者的 父母外,還有呵護我近二十年的阿爸──宗慶叔 。
好朋友們都知道我有三個父親:天父上帝、生身父親與阿爸。天父上帝與我素 眛平生,但 主 管我的生命;生身的父親寵我有加,捧為掌上明珠;阿爸 卻在我投身台灣民主運動的不歸路上 呵護相隨。

美麗島事件發生那一年我正好十九歲,高雄大港埔圓環四周的鎮暴部隊的警棍和水柱為我的年輕的生命作了洗禮,讓我明白了做為一個台灣人的意義。從那時起,我知道 生命中最珍貴的寶貝是自己和祖先安身立命的島嶼。

那是個風聲鶴唳的年代,蔣幫政權主宰著生殺大權。離開島嶼的台灣人羅列黑名單飄泊海外,留在 家鄉的台灣人 痛苦鬱悶關在島內。人們說偶爾有看到秘密傳送的抗爭宣傳單,要拿筷子去夾,就怕不小心留下指紋被國民黨特務追查。
我的叛逆的靈魂在年輕的體內不安躁動著,渴望觸摸島嶼長久被凌虐造成的傷痕,渴望用雙手拭乾台灣母親的淚水。林宅血案,南榕烈士 殉身以及好友詹益樺自焚等慘劇一再的衝擊著我的神經,使被獨裁政權壓迫的生命更不堪。

大約1984 年起,我選擇了一個很唐吉訶德的方法出發,開始了在朋友眼中既浪漫又悲涼的革命生涯。

憑藉著自己對文學的喜愛,我找出十幾本台灣早期作家諸如賴和、呂赫若與鍾理和的作品,一篇篇印成講義,每週末到人潮多的公園去朗讀。因著父母給我融合了台灣四百來被列強殖民留下的複雜血統而形成的外貌,倒也吸引了不少人圍觀。就這樣,一個年輕的女孩面對許多好奇又熱情的鄉親父老讀起「一桿秤仔」,沒有演講台,沒有麥克風,親切的觀眾提來果汁汽水,附帶熱烈的掌聲。

我不確定第一次見到宗慶叔是什麼時候或者什麼場合了。也許在屏東公園,也許在台南火車站,總之,我知道那是個熟悉的身影,經常在人群當中默默地站立著。直到有一天我結束朗讀後邀請觀眾發問,他才開口。

「能不能讓我幫忙?小姐 ! 」他這樣問著。 怎能不答應呢?我不敢奢求有多少人聆聽 台灣文學,更從未想過有人願意幫忙。
宗慶叔告訴我他願意擔任任何事工,只要是對台灣有利的活動都行。於是我們張羅了一些 塑膠椅放在他的發財車上,像趕廟會或者擺地攤似的到處去,一老一少就成了草根民主運動二人組。

1992年,我所敬愛的作家林雙不先生成立了台灣教師聯盟。宗慶叔和我一起參與了聯盟的活動,他幫忙開宣傳車,我則跟著盟員演講。時常在偏遠地區的演講結束後,老人還得收拾桌椅及音響設備等等,回到家往往已經夜深人靜了。

1990年代,隨著台灣獨立建國聯盟遷回島內,以及海外黑名單人士衝撞國民黨體制的鮭魚返鄉潮,民主運動在台灣土地上風起雲湧。

嚴格講起來,我和宗慶叔都不屬於某個組織。我們是個體戶的運動義工,只要任何團體有事工需要,都樂意接受任務。因此,我們歷經民進黨組黨、海外黑名單闖關回台、環保反核運動 、地下電台興起、籌組建國黨以及民進黨成功執政等過程。那些年頭幾乎每個草根運動者都身兼數職,每到走街頭遊行都同時扛著多面旗幟,例如我就經常左右 手 抓滿了環保聯盟、反核四、廢除刑法100條 、廢除老國代等各色不同的標語,甚至同時舉著民進黨和建國黨的黨旗。

宗慶叔總是這樣說:「別去區分組織,那是教授學者們的事。台灣的主人是居住在此地的人民,我們替台灣做工。」

是的,社會運動者應該替台灣做工。台灣的 民主運動過程產生了許多不同的論述與路線,而這些有時不是草根運動者能夠理解的。草根運動者通常是遇到機會或者同志召喚就上陣,不太 在乎 台獨盟和獨台會有多大差別。

草根運動者對當時位居運動領導階層的知識份子有著一份崇敬,對政治受難者有著無限感恩,並不計較自己做牛做馬去扛轎,讓少數人坐轎收割運動的成果。從當時的海外鮭魚返鄉到運動進入議會路線,每一個英雄人物的轟動現身或 成功當選,背後都有著無數草根運動者的犧牲奉獻,在在都是辛酸血淚的累積。

將近二十年的合作與相處過程當中,我們由運動夥伴濡 演出深厚的父女情誼。我的口中的「宗慶叔」不知不覺變成了「阿爸」。

成長於戰亂中的阿爸出身 台灣南投的貧困農村,自小和當時許多的台灣人一樣失去受教育的機會。他靠勞力賺錢養家,甚至在妻子因故離開後獨力撫養五名年幼子女,直到從唐榮鋼鐵公司的貨車司機職位退休,一生過的清苦。

那時候的個體戶運動者沒有組織 ,也無法募款,必須靠自己籌措經費。我是比較幸運的有家人的支持,一輩子當可恥的米虫。但是阿爸卻仍然要打零工, 堅持以自己的勞力所得為 心愛的台灣付出。

即使物質環境如此拮据,阿爸卻是我的長久的革命生涯裡見過的最具紳士風範的台灣人。他不同於大部分的草根運動者的豪放粗率,標榜嚼檳榔穿拖鞋以及滿口國罵顯示親切感或者本土化。他認為草根並不等同於草莽,不希望臺灣社會大眾對運動者的印象是粗暴無禮,所以只要 出 現在街頭一定穿著整齊,以他特有的文質彬彬的長者之姿分送傳單,向來往的人群解說台灣獨立的重要性。他的淳樸優雅的氣質是我和同志們心目中最好的典範。

在部分獨派人士的論述與做法下,在台中國人也就是俗稱的「外省人」時常是被民主運動放棄的區塊,然而阿爸卻把張貼著獨立建國標誌的宣傳車開進了眷村。他說,那百分之十五的人口居住在臺灣是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他們的後代也要在此生根,如果我們不願意接納他們、如果他們不肯認同台灣,這將會是島嶼的另一個悲劇。阿爸忍受著眷村居民的冷嘲熱諷或者惡言相向,期待用寬容的愛感動對土地冷漠驕傲的族群,愚公移山一般的執行著苦行僧的使命,神情像極了和尚在托缽化緣,只不過他想化的是對方對養育他們的土地的一點點感情。也因為這樣,他對熱愛台灣的外省人有一份推崇與尊敬,尤其是廖中山教授棄世的消息傳來,他熱淚盈眶悲慟不已!

性情溫柔體貼的阿爸人緣很好,許多社運組織和政治人物辦活動的時候都指名動員他。繁忙的動員不但剝奪了他打零工的時間,對年過花甲的老人也是體力上巨大的負擔。而我從未聽到他抱怨。

阿爸有一句話被我視為至理名言:「台灣牛犁台灣土是本份」。每當看到我們曾經辛苦支援的政治人物變質或表現不如預期時,我忍不住會幹醮,阿爸永遠心平氣和地安慰我說那些人自然會被台灣社會淘汰,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我們這份沒有血緣的父女情誼不僅只在民主運動的工作上,在日常生活裡他也像生身父親一樣開導陪伴我 。

那段被我戲稱「放蕩街頭的日子」的漫長歲月是人生最巔峰的精華,絕大多數女性選擇走入婚姻相夫教子,我卻時常日夜奔波在島嶼的各個角落。雖然開玩笑說台灣沒有進入聯合國之前不想結婚,或者說自己像可敬的菊姐一樣嫁給台灣了,倒是戀愛了幾次。二十年之間我的生活起伏不定,數度離開台灣遠赴海外 且從來沒有做過革命 以外的「正當職業」,要成家是有困難。那幾次戀愛當然以分手收場,有時是價值觀差距太大,有時是一不小心被對方「放捨 」或許「放捨」了對方,一次是因為對方的父母認為我是台獨份子會給他的家族招致危險而明白告知不歡迎我當媳婦。這些挫折很難說完全沒有帶來內心的陰影和不快。 人前慣常表現堅強的我,只會在阿爸身邊卸下心防放聲痛哭。而他,沒有受過學校教育、靠自修學會寫字讀報紙的老人卻告訴我:「查某囡,妳應該很驕傲還能愛人,就像我們愛台灣這塊土地一樣,不能愛的人才可悲。」是啊!我還有能力愛人,愛這個島嶼,愛這個世界,幾次的失戀算什麼呢?!

而他自己在早年妻子拋夫棄子離開後獨立撫養四女一子長大成人,半生淒涼, 老來幸而邂逅一位年長他六歲、居住台東的窮困寡婦,兩人常常電話連絡,偶爾互相探視,成為精神上的伴侶。對阿爸的黃昏之戀,我感到滿心歡喜,父女倆時常開車到後山拜訪,分享他們的安詳的甜蜜。這對現在年紀加起來一百五十多歲的戀人很靦腆,然而從他們為彼此夾菜、添飯的細節可以感受到關懷。

命運對阿爸是殘酷的。一生為三餐、為台灣勞碌的老人在1997年遭逢了他的小女兒罹患精神分裂的打擊。原本美麗的小女兒 病情一度很不穩定,阿爸老淚縱橫。他時時刻刻把阿玲帶在身邊,不管去菜市場擺攤賣抹布或是追隨史明老師為獨台會開車敲鑼打鼓。幸好,經過醫生治療之後給予藥物控制後阿玲復原狀況不錯也結婚過著家庭生活。

最近幾年阿爸的心頭掛念著二件事:一是台灣成為獨立而正常的國家,二是看到我找到幸福有所歸屬。

2004年,我 接受了戒指,決定到法國結婚。阿爸聽到訊息喜極而泣。他說終於把第五個女兒嫁出去了,還叮嚀夫妻要互愛互信,千萬別在婚姻裡搞革命。

旅居巴黎後,我每個週末打電話回台灣,一定問候老人家起居平安才放心。直到去年十月,阿爸住家的電話再也無人接聽,儘管我日夜不停按著號碼,三個多月依舊沒有回應。心急如焚之下,我趕緊買了機票在一月二十二日飛回台灣,下飛機後開車奔鳳山尋找,只見鐵門深鎖。不得已還報請警察協尋又透過朋友幫忙,終於在二月十三日查到他住在大女兒在屏東的家中,卻已經是肝癌末期的病人了。

我火速趕赴屏東,推開公寓門時,老人虛弱的呼喚著 。我責怪阿爸為什麼沒有託人打電話告訴我,他說想安靜的走。握著阿爸長滿老繭的雙手,我哭了。

他緩緩地訴說著,從去年十月肚子痛 去醫院檢查醫生發現他的腫瘤細胞以移轉到膽囊,開刀後因為病灶臨近大動脈無法切除,只得進行電療。腹部持續痛如針扎,喝幾口粥也想嘔吐。醫生告訴家屬可能剩下幾個月了。現在民進黨政府讓他領每個月四千元的 重大疾病殘障津貼,醫藥費也由健保支出,台灣真的有進步了。

我發了e-mail回法國給夫婿,請他到台灣,夫妻一起再到阿爸面前告訴他,他的第一個心願我達成了,第二個心願我從來不敢怠惰,相信有一天一定?阿爸滿意。

我扶起阿爸坐在沙發椅上,請夫婿替老人家拍了照片帶回法國。也委託幾位好朋友不時打電話關懷,或者病榻前陪老人家聊聊天, 若病情有變化請馬上通知我。

臨上飛機回法國前,我們再次探視阿爸。我 撒嬌 要阿爸作個好病人聽醫生的話對抗癌細胞,等著我下次回台灣,別到處亂跑。

阿爸!您一定會戰勝癌細胞的!您都敢對抗國 民黨了,還懼怕癌細胞麽?
記不記得?我曾經開玩笑說或許哪天必須上山打游擊,我要召集眾前男友們組
成隊伍,有人負責糧食供應,有人?負責彈藥補給,有人負責攻守策略。謝雪紅女士以前也打過游擊,愛慕者都志願挺身而出啊!而您說到時如果還走得動,要負責管理我的愛慕者,免得他們爭風吃醋。

台灣的民主獨立運動這條路我走了二十年,真的很寂寞。但是,有阿爸相伴我從不孤獨。仆倒的時候,有您扶起;沮喪的時候,有您鼓勵。我無法想像如果阿爸不在了, 我能對誰哭泣?

人人出頭天


人人出頭天論─雜草革命

既然雜草也想要革命〈革命,這項聽起來浪漫做 起來吃力的事業啊!〉,我們就得問問雜草如何革命吧!

人類以往的革命不外以武力推翻原統治者,不過, 進入民主時代後大多採用投票制度決定統治者的去留,也就是選舉啦!

說到選舉,親愛的朋友,您一定不陌生。
台灣從日治時代就有選舉,雖然那是在殖民政權下的不完美的制度,但是至少比起還在封建 帝制下的清帝國 進步許多。
中國國民黨入侵台灣後,除了用軍隊鎮壓台灣人民, 為 了要鞏固它 的政權也繼續用選舉攏絡部份買辦 ,共構成日後所謂的黑金政權。

無論是日治時代的選舉、國民黨時代的選舉或是今日的台灣人政權 民主進步黨執政後的選舉,各位有沒有發現一個共通點:能夠 參與的候選人多數是 菁英 !

日治時代能夠參與政治的人不是地方仕紳,就是醫生律師;蔣家政權下的黑金共同體成員絕大多數是地方派系共主、企業老闆甚至角頭老大〈這也算 菁英吧 !七 逃 界的菁英 〉;現在民進黨 的重要人物頭上大都頂著 博士 帽子,沒有一張 傲人文憑還很難擠 身廟堂之上哩!

如果您現在閑著沒事幹,不妨把目前中華民國政府機關裡面上從總統、下 到各縣市政府局長、科長,當然也包括立法院那個現代野獸 競技場,就會發現大小官員們學歷之高恐怕名列世界前矛 ,至於行政效率是否與他們的學歷成正比?見仁見智了。

雖然官員們的辦事能力讓我們存疑,不過他們的菁英指數百分百,許多官員文憑出處的名校 我連聽都沒聽過 ,仰望著一列列傲人的學經歷〈 您注意到了嗎?有人連幼稚園讀的都是名校哩!〉,雜草我真希望有朝一日也能送兒女出國當小留學生,讓下一代 不要輸在起跑點上。

話說回來,擁有耀眼學歷 就保證能當選嗎?恐怕不見得。
根據我的一位熟悉選舉的朋友透露,時下參選縣市議員所需經費平均在二千萬至三千萬;立法委員約在六千萬左右甚至上億 ;縣市長鐵定破億萬元;總統則是天文數字了。這是以國民黨候選人的行情評估的,民進黨候選人應該會比較少。
不管是哪一 黨,需要大把鈔票是跑不掉的。請問,雜草們,誰有這個能力?

我不知道您有沒有自己參選、或者幫人助選、或者親臨選舉後台過?我個人有幸在 台灣民主演進過程忝為街頭運動者,受邀替民進黨候選人站台演講超過二百場次,得以稍稍了解選舉幕後運作的情況,才知道那不是普通的辛苦。

早期民進黨候選人由於台灣人 殷望推翻 國民黨獨裁專制, 出錢出力大量挹注經費,所以光靠募款就足夠 選舉開銷。
但是國民黨候選人可沒有這個福分,他們必須自己準備數千萬來應付印傳單、做 旗幟、宣傳車、流水席等等費用,以及,最大筆的買票錢。
當然啦!我們都清楚 ,國民黨的候選人絕大多數是金牛,要不然也有企業老闆寄附 ,
錢,對他們根本不是問題。
可是,像 您我這些人既不是民進黨的政治明星,也不是國民黨的重量級金牛,雜草們不就注定今 生 與政治無緣了嗎?想來真的有點兒 悲哀。

每次看到選舉場合上,候選人慷慨激昂、滔滔不絕,誓 死要為民服務,台下的支持者各個血液沸騰,高呼凍蒜!凍蒜!我不免要想一下這場造勢晚會又燒掉了他多少新台幣?
投票前的選前之夜,候選人出動八十歲老母和十八歲女兒懇求選民給他一個機會進入立法院,保證一張票、一世 情;遇到對手強力攻擊互揭瘡疤,只好請出妻小下跪哭啼,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叫人憐惜,不得不投下同情票。還有那些當選過關、落選被關,不知羞恥不要臉宣布參選總統以證明自己清白的貪污嫌疑犯,例如馬英九。

親愛的朋友,這世間也真的無奇不有,竟然有人寧願花幾千萬要求為民服務!嘿嘿!
您叫我傾家蕩產、甚至大筆舉債,花幾千萬 哀求選民讓我替他們 跑腿?告訴您,這和宋省長媽媽家的廁所一樣,門 都沒有!
不過,我們都心知肚明,天下絕對沒有這等號呆啦!當選後,他們自然要連本帶利一並回收,不管包工程、買股條、炒地皮或者開馬路,能撈就撈,一屆下來不過癮就繼續連任,反正 世界上最好賺的事業就是中華民國的民意代表!

您感到 落寞嗎?滿腔熱情卻懷才不遇?想要施展抱負有一番作為,苦無能力逐鹿天下?
您憤恨不平嗎?眼看一堆混帳蠢材在立法院人5人6, 簡直氣到 快要腦中風,恨不得取而代之?
我身邊就有許多理念與才華兼備的朋友,媒抗上大大們對時事和國務也熟悉 理解,怎麼會讓周守訓、鄭運 鵬之流在鏡頭前賣弄費 司和演技?

來!沒關係,雜草們振作起來 化悲憤為力量,山不轉,路轉。

我們要抗議政府〈民進黨政府沿襲了國民黨政府〉利用不合理的法規剝奪人民的參政權 。 國家制度下,人民的權利與義務應該是相對存在的, 公民只要不是犯了殺人搶劫或者貪污等罪,每個人都有參政的權利。
但是,我們來檢視一下現有的法規,例如總統候選人的資格:

一、40 歲以上

二、大學以上學歷

三、保證金新台幣15000000元

讓人納悶的是,要我們納稅時為什麼沒有這些條件限制?
法律規定20歲成年,只要不是在學、只要有收入都必須納稅。
法律也沒有說只 有大學以上學歷者才 要納稅,就算不識字的公民也照樣必須盡服兵役與納稅的義務啊!
再者,多少人在養家活口之 餘還有能力拿出這麼大筆的保證金?

所以這三項資格限制明顯存在三個 歧視:年齡歧視、學歷歧視和經濟 歧視。

政治人物需要的條件是能力和對土地的感情、對人民的尊敬與愛心,干年齡、學歷屁事?
又大又老如王作榮對台灣有好處嗎?李全教、邱毅不也是博士級的嗎?許多人的智慧不見的能隨著年紀而增長,否則中國人不會嘲笑馬齒徒長。 馬齒 長了, so what ?一齣 貴妃 醉酒的戲碼教 人雞皮疙瘩掉滿地!一句「沒有啦」,那張哈佛博士文憑已然破功。
至於一千五百萬的保證金,吼!吼!這輩 子不吃不喝都沒辦法。乾脆請王又增來選算了!

上面這些法規讓人看了肅然起敬,衡量自己的條件後只能搥胸頓足,自卑感油然而生。
因此,親愛的雜草朋友們,我要大力的呼籲政府修改不合理的法規〈民進黨不知道延續國民黨這種鳥法規是在阻絕人民參政之路嗎?〉,提出以下幾點來和大家共同思考:

一、年滿20歲就有參政權,包括選舉權與被選舉權。〈法國今年的總統大選就有一位 32 歲的郵差候選人〉。

二、只要受過完整的十二年國民義務教育者都有可以登記參選〈您認為博士馬英九的學識和能力會比汽車保養廠的黑手好嗎?〉

三、取消保證金 制度,而且應該讓候選人用國家公費參選。

所以我主張,凡是達到上述前二項者只要能提出一定門檻的連署人名單〈數人頭的民主制度啦!〉就可以參選,最後由選民投票決定誰能勝出擔任公職或是國會議員。

在受理登記成為候選人後, 候選人不論中央級 或者地方級,由政府統籌購買電視媒體時段公開政策辯論。
所有候選人的資源應該公平,不分黨派讓選民檢視他們的政見、挑戰他們的路線。讓選舉回歸到理性層面,揚 棄傳統耗費巨大資源的競選方式。讓人民清清楚楚了解候選人能夠為台灣和人民做什麼。

台灣的選舉文化在國際上可說是一大奇觀。年年都有選舉,每到選舉時藍綠對壘,選民激情扛轎,有誰注意到候選人究竟 說了啥米政見?究竟是在選台灣的民意代表或者中華人民共和國代言人?他們的政見是否有利於 國家認同?是否有利於土地上的人民的福祉?
我敢打包票,許多選民從來不曾仔細閱讀過候選人傳單上的政見,只在意他屬於哪一個政黨。
可是,大量的傳單、大量的布條、大量的旗幟、大量的宣傳車、競選晚會和流水席攻佔 城市 和鄉村、大街和小巷,攻佔廟口和社區、電桿和天空,整個社會血脈噴張且 喧囂雜亂。
各位,這些都需要金錢,大量的金錢。更別提綁樁腳和走路工的錢。

這些嚇死人的競選經費,在您我惠賜一票之後要由您我買單!
天下沒有賠本的生意,您真的相信候選人花費幾千萬爭取議員、立委席位替我們做牛做馬跑腿嗎?別傻了!

最近流行『轉型正義』這個名詞,到底啥米事情需要轉型?怎樣轉才合乎正義?
我認為,為國舉才、讓人民參與政治的方式要轉型;去除不合理的、剝奪人民參政權的限制才是是正義。
國家的存在是要讓人民生活有尊嚴,政府的存在是要保障人民機會均等。而不是設下某些條款壓抑世俗標準下的非菁英,獨厚人人稱羨的菁英。

建立這樣的選舉機制,讓所有合格又有政治熱情的人由所屬的政黨提名,透過一場場的辯論和論述,把他們的理念呈現 在選民面前一一檢驗比較,所有的國際關係政策、教育政策、農漁業政策、勞工政策、婦女政策等等,讓選民思考其合理性與可行性,而不是像有些候選人根本沒有任何政策,甚至提些天馬行空、一看就知道是世紀大謊言的吹牛政策。
選民根據候選人的政策評估後,投下神聖的一票把三年或者四年的任期 託付他們,督促他們履行競選承諾。

親愛的朋友,如果我們的選舉制度能夠轉型,像歐美國家一樣自由競爭,您有沒有興趣出馬角逐?

如果選舉的遊戲規則更有正義,想想,我們將會在電視 上看到那些黑道大哥一臉橫肉支支吾吾,我們將會看到馬英九接受英國BBC廣播電台訪問時顧左右而言他的嘴臉,這些醜態將無所遁形在銀幕上讓選民目瞪口呆!

最教人興奮的,沒有高學歷、高經濟的您我,只要願意投身服務社會的行列,我們也可以有機會提出我們的理念與眾人一較高下!最後的裁判權在選民手上。
民主,民主,選民是民,也是主。讓納稅人來選舉出滿意的人作為人民公僕,才是真正的民主。
這種情況下,菁英能夠參政,您我雜草們!只要我們喜歡,又有什麼不可以?!

哈哈!現代社會民主進步,做總統人人有機會。
只要肯努力,打拚就會贏!人人出頭天啦!

一株崖邊展開的台灣百合~~~~~獻給所有熱愛台


作為一個人,
作為一個女人,
她有權力、也有義務在面對群眾的時候穿戴整齊。
就算去法庭面對法官,就算被架上刑場面對劊子手,誰有權力剝奪她的尊嚴?

在寒流來襲的台北城,病體殘弱的第一夫人,仍需接受支那黑暗勢力的凌遲。
她沒有退縮,她不屑屈服。她堅定昂然挺著瘦小的身軀,猶如一株崖邊展開的台灣百合。

親愛的台灣人哪!
別忘了,這株台灣百合曾經青春洋溢、曾經容光煥發,卻在最幸福的時刻把自己和丈夫獻給了人民和土地。

多少時候,我們看著她坐在輪椅上出現,始終談笑風生,始終開朗風趣,從來沒有向我們訴說殘障者的悲哀,從來沒有項我們抱怨軀體遭受摧殘的孤獨。

她知道,丈夫深愛著她;她知道,兒女尊敬她;她知道,台灣人民眷戀著她。
多少回,黨國黑暗勢力捲起狂風暴雨侵襲她與她的家庭,要至他們於死地,然而,她一次次死裡逃生,一次次掙扎著活過來,輪椅中瘦小如孩童的身影依舊美麗如昔。

親愛的台灣人哪!
是時候了,我們該奮起團結,對抗黨國黑暗勢力,不要讓百合花在風雨中哭泣。

你看!冷血的法官們不顧她的生死,強押著她面對刑庭,吆喝著要她認了莫須有的罪 ;

你看!支那暴徒邪惡的嘴臉向禿鷹,時刻分秒等待啄食她的生命;

你看!沒有人性的媒體竟敢嘲笑一件替她禦寒的羽毛衣;

台灣的男人們,展開您們強壯的臂膀,我們不能讓 她倒下。

台灣的女人們,拿來 最好的首飾珠串,我們把她打扮尊貴。

她是台灣人的女兒,她是台灣人的妻子,她是台灣人的母親,她是台灣人的姐妹,她是台灣人的阿媽。

我們不會讓她成為支那人 鬥爭台灣的祭品,我們要教會支那人尊重珍貴的生命。

我親愛的台灣人哪!我們情願用我們的生命去護衛她的生命,清楚地 告訴禿鷹和劊子手,別想得逞!

台灣人的歷史 原本就充滿血與淚,為了我們子子孫孫的將來,為了五月芳香的百合花,開始生死存亡的戰鬥,直到我們倒下。

MISSION IMPOSSIBLE?


親愛的,結婚周年快樂!

去年的今天,我穿上從台灣買來的白紗,佩戴母親贈送的珍珠項鍊,挽著你的手走進市政府的禮堂,終於,把自己嫁掉了。
〈有人說我已經是台灣婚姻市場的滯銷貨,那意思就像股票市場的跌停板股票。〉

這真的很不容易。也是到目前為止我的人生的最大成就。就像我 的母親,你的丈母娘說的,美好到讓人不敢置信哩!

不敢置信的人不只你的丈母娘,連你的老丈人都認為是一場上帝用來安慰他的夢。
〈他們都認為這個女兒註定要一輩子在台灣的街頭遊行打共匪咧!〉

還記得你到我家求婚的那一幕嗎?
當你 從口袋掏出戒指的那一刻,我父親竟然忘了自己正在啃甘蔗,嚇得差點掉了他的假牙。
〈實在太不羅曼蒂克了,不是花前月下,沒有燭光晚餐或者玫瑰花巧克力,在我家的庭院裡求婚。〉

你把戒指套 進上我的左手無名指時,母親的眼角泛著淚光。父親興奮又激動地說了一串法國人聽不懂的話,算是感言吧!

〈現在告訴你沒關係啦!老人家當時是說感謝你讓他把燙手山芋脫手,也提醒你他拒絕接受退貨。〉

接著,我拎著二個大皮箱來到巴黎。我們的六年的遠距離異國戀情從此變成零距離異國婚姻。
你給了我一個巴黎式的婚禮。在觀禮的親友面前,你又在我的訂婚戒指上套了結婚戒指。證婚的市長說從那天開始我是一個法國男人的妻子。
〈市長的意思是我失去了單身女郎的身份,被二只戒指套牢了。〉

哦!既然成為一個妻子,就得面對一個丈夫。

一個四十五歲的妻子,一個五十五歲的丈夫。親愛的,你的丈母娘說不必擔心。她說我們絕對會百年好合。
〈別忘了,還有一個八十五歲的婆婆,我們共同構成了快樂三口組。〉

我們就這樣上演了幸福的婚姻,劇情很像我小時候看的一齣美國電視劇「神仙家庭」。
〈電視上的幸福婚姻為什麼都不必洗碗筷刷鍋子?〉

在這個位於巴黎西南角的三房兩廳的公寓裡,我扮演著綁著圍裙烤蛋糕的妻子,你是擅長修理櫥櫃的丈夫。

其實,每逢週末大都是你下廚呢!雖然那種捉住鍋柄煮菜的樣子很滑稽,你做的提拉米蘇還真的是很美味!
〈 嫁給你真好!無論買菜煮飯或者燙洗衣物,樣樣拿手。只要你做的開心,我永遠不吝於讚美啊!〉

最教我佩服的是你的細心和體貼了。
你有一本黑色皮面的日曆筆記簿,按照你的科學家性格記載了大大小小的重要事項,諸如什麼時候我去看了醫生,吃了什麼藥等等。所有我的醫生的電話號碼都整齊清楚地寫在首頁。
〈不得不懷疑你的老丈人有否給你品質說明書,詳述女兒的健康狀況附帶保固期限?〉


你說我是你的寶貝,你的生命中的生命,你要像呵護花朵般呵護我。
〈這麼甜蜜的話,希望我是最後一個聽到女人!〉
是的。我被仔細的照顧著,溫暖的珍惜著。

去年的冬天是我在巴黎的第一個冬天。巴黎的寒冷的空氣讓我的氣喘宿疾發作了。飄雪的夜裡,你送我進醫院的急診室。在半昏迷的狀態中我看見了身旁哭泣的人不再是我的年老的父母,而是我的剛結婚的丈夫。我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會掙扎著再度活過來,就像以前許多次與死神搏鬥。我不願意離開心愛的人。


〈怎捨得讓你一個人獨自窩在屋裡,寂寞的發呆過每一個星期六的下午?雖然高盧男人不會讓自己孤單,可是你再也找不到有女人像我這麼愛你。〉

當我離開醫院回到我們的家,明白了我們的生命已經緊緊結合融而為一。已經不是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結婚共同生活而已。
〈妻子是丈夫身上的一支肋骨,是你說的生命中的生命~~~~~〉

曾經有朋友問我,嫁給法國男人的婚姻生活是不是都像電影般的浪漫?還有人替我擔心浪漫的法國男人會不會對他遇到女人都同樣多情?

你說呢?我的親愛的丈夫。

別人告訴我,法國男人只要還能呼吸都是登徒子。不過,我可一點兒也不擔心。因為我知道如何讓你渴望更愛我。我要讓你明白再多的愛情故事沒有我們合作演出的精彩,再多的巴黎女人沒有你的妻子這樣值得你愛。
〈 或許哪天我戴上墨鏡染過頭髮,出門去逛街。你最好小心搭訕的不是我!〉

能夠結婚,而且順利渡過一周年,我感到訝異又有無限的驕傲和欣喜。
〈鏡子左瞧右照,腦袋左思右想,自己都不像是塊結婚的料子呀!打共匪我反而比較內行啦!〉


親愛的,我要感謝你一年來為我所做的一切,為我們的婚姻和生活所做的一切。
我期待做你的妻子直到我的生命終了。

我期待五十年後能夠依靠在你的臂膀上看著你讓我沉醉的微笑,就像當年我們在台北邂逅的時你捕獲我的心的那一刻。


PS 實在很難相信,我的婚姻已經安然度過2周年,正朝第4周年邁進~~~。

婆媳過招


一、 媽媽真偉大


在法國,許多女人即使是和自己家人相處也會化妝的。
不過姊姊我只愛打共匪,沒時間整修門面。老公再三告誡不能披頭散髮拉里拉遢上街,心想如果有類似面膜或是面具的產品就方便多了,出門前戴上五顏六色,回家又可裝飾牆壁,且重複使用,經濟實惠。

為了維護老公的面子,我都給他花枝招展去買菜。他說至少不能輸給我家對門的老太太。所以六公分高的細跟鞋以提高自我志氣,必要時還能拿來K登徒子。然後每天晃到市場跟婆婆大人不期而遇。

媳:阿,我的~~~~媽呀!您也來買菜啊?
婆:看看我的新髮型,巷子口那家美容院做的。美吼?
媳:有美啦!不過~~~~~〈阿母喂!昨天您老人家是紅髮莎拉,今天變成金髮戴安娜,手腳真快呵!〉
婆:我不是告訴妳了嗎?我要跟男朋友去看戲。~~~不是妳上次碰到的那個啦~~~~
媳:嘿嘿,媽媽好幸福喔~~~~〈如果我要跟男朋友去看戲就不會告訴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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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媽媽萬歲


婆婆大人每星期日上同一家餐廳享用一頓大餐。〈許多獨居的老人家都會這樣〉
每二週會邀我和我老公一起去,她請客。
餐廳開在我們住家附近,所以廚師跑堂櫃檯都認識我們這很耍寶的一家人。

通常用餐完畢跑堂服務生會送上一盒糖果讓客人挑選幾顆,順便請付帳買單。
那一盒糖是用尤加利樹葉做的,很好吃。我酒足飯飽,又吃了糖,嘴巴變甜猛誇那盒糖。

上星期,照樣光顧餐廳,嘿!那個小帥哥服務生竟然放了一包約一公斤重的糖在我面前。我哪敢獨吞?

媳:媽呀!人家這糖要送您的啦!
婆:那廝竟然擺在妳面前,敢情他看上我媳婦?
兒:可見我眼光好。
媳:他放錯位子啦!我看起來比媽老,所以放到我這裡來了~~~~~
婆:有可能!教那廝以後把眼鏡擦亮一點。
兒:~~~~~~~

印象 巴黎


十月,巴黎的空氣在溫暖中透著一股涼意。

秋天的巴黎是金黃色的。金黃色的陽光灑落在夏佑宮的鍍金雕像上,在廣場如茵的
綠草上。就連古老的石頭建築物也裝飾著一抹抹閃耀的斜陽。

如果你利用星期日午后的空閒驅車沿著塞納河前進,會看到艾菲爾鐵塔周邊熱鬧非
凡,人們攜老帶幼忙著鑑賞骨董車大展。路旁停放了產自不同年代,造型各異卻同
樣線條優雅的法國汽車。兩門的、敞篷的、雙色的,讓我們走進老電影的時光隧
道。

再往前,來到傷兵醫院區。遠遠的,塗上金漆的圓頂教堂幾乎讓遊客睜不開眼睛。
這個時候,你想起台灣曾經上映過的一部電影「羅丹與卡蜜兒」嗎?二位藝術家悲
劇的一生著實賺人熱淚呀!那麼,到羅丹美術館去憑弔他們纏綿悱惻的愛情吧!

別迷路了。你走的正是河左岸。河左岸既然聚集了許多詩人、哲學家、藝術家和思
想家,當然就不要錯過自中世紀以來即以天主教索邦大學為中心的拉丁區。

拉丁區滿是書店、實驗電影院、畫廊和咖啡館。這裡的生活型態是浪漫不羈的。各
種前衛思想混合著巴黎既有的優雅以驚人的面貌出現,傳遞著法國學界演進的脈
絡。

如果你目不暇給,我建議聞香下車,不妨到盧森堡公園附近的街頭咖啡館點一杯濃
縮咖啡再加一份鄉村三明治,和鄰座的巴黎人一起享受午候時光的優閒。或許你剛
好能說一點法語,大膽加入高談闊論吧!巴黎人從不介意與遊客做朋友,他們總是
樂意讓外地人認識真正的巴黎。

一番寒暄交談之後,也許你和新朋友互相交換電話號碼或者電郵信箱,或者意猶未
盡決定移師到供應燭光與法國料理的餐廳更進一步體驗法國的飲食文化。盡情把握
難得的夜晚吧!

我建議你點一盤扇貝淋野蕁蔴奶油醬汁配白酒。來!乾杯!




十月,巴黎 飄浮著咖啡的香醇伴隨著秋天的味道。

咖啡的香醇來自到處可見的街頭咖啡館,秋天的味道攏照在路邊的法國梧桐樹梢。

當巴黎女人發現沿街的商店櫥窗突然換上新裝時,秋天已經悄悄來到。
敏感的巴黎女人開始貼著櫥窗玻璃欣賞剛上市的新裝,一方面品評樣式與質料,一
方面審查標示的價錢。

偷偷告訴你,我也會趁著買菜的時候推著我的菜籃車逛逛超級市場附近的商店。

每一件秋冬的洋裝穿在店內人型上都顯得那麼高尚,無論是天鵝絨的布料或精準的
剪裁或典雅的線條,處處都能把女性身體的優美和穿著者的氣質表露無遺。唯一遺

憾的是那些我總以為店員多寫了一個0的價錢。



唉!儘管不是頂級名牌,這些服裝卻也昂貴到讓我咋舌呀!
咋舌的一剎那難免就舔到閃亮的櫥窗玻璃了。
然後我便嘆息著推菜籃車回家。先生看到妻子滿臉惆悵地返來,一定問道是否又去
舔玻璃了。再問店員有否要求把沾了口水的玻璃擦拭乾淨。結果他會招來一頓白
眼,加上幾句嬌嗔。

好吧!既然不買漂亮的新裝,那只好把自家衣櫃的舊衣拿到陽台上晾喨溫暖的秋
陽。卡斯米爾毛衣、駱駝色的繫帶風衣、毛呢大衣、方型披肩、長短圍巾和旅行斗
篷、羊皮手套 全攤在十月的陽光下。這些行頭可是用來在寒冷的巴黎過冬的。

如果你在十二月來到下雪的巴黎,說不定將會遇到我。

如果你看到廣場的長椅上坐了一個穿著連帽黑大衣正對著覓食的野鴿子發呆的女
人,請你輕輕走過來,給我熟悉的台灣式的招呼。

布 店的王桑和他的老妻


街頭布店的店東王桑近來心情很鬱悶,原因是他的老妻這幾年完全變了樣。

王桑夫婦在本鄉開設布店已經四十多年了。自從台灣經濟起飛後, 人們都到城裡的百貨公司和商店購買成衣,剪 布料的客人少之又少,生意清淡自然不在話下。

幸好,夫婦倆生了五兒二女,都已經各自婚嫁、成家立業。
兒子們有的在北部工作,老三還遠赴沙烏地阿拉伯經商,所以每個月都給老家父母一些生活費。靠著兒子們孝敬的金錢,王桑和妻子倒是過的平靜安詳。

雖然年近七十 ,王桑仍然每天一早就打開店門,等候寥寥無幾的鄉親前來買賣。不過多數時候是鄰居和夫妻倆的朋友登門泡茶聊天。尤其老妻近來結交了許多朋友。
王桑的老妻因為是生意人出身, 難免要對人笑臉、廣結善緣 。

妻子每個禮拜會去街尾的美容院做頭髮,老闆娘 美英也有六十多歲了,鄉裡多數女人的頭都被 她洗過。她體態適 中,容貌 豔麗,實在看不出來早已子孫滿堂 。

憑藉著討喜的外表,加上能言善道,美英在本鄉頗為活躍。
美容院除了替女人們洗頭燙髮外, 她還起了好幾個互助會,招收女人們的私房錢。因為人面廣,這裡差不多成了鄉 裡的謠言傳播中心,舉凡誰家的男人賭輸錢、誰家的女人討客兄都逃不過。
美英同時也是K黨的黨員,大家都知道 她是K黨的樁腳。
每逢大小選舉,K黨的候選人透過美英的人際網絡拉票 , 結果開出來的票數都在預算中。

K黨自從2000年在總統大選 輸給D黨後就一心一意想奪回政權。近來他們推出的外省候選人更是馬不停蹄奔走各地在佈樁拉票。
而這個老是在電視銀幕上慢跑的K黨候選人 便是王桑 心情鬱悶的由來。

王桑是支持D黨的, 認為 D黨是台灣人的政黨,提出的政策能讓人民信任。 被人家管這麼久了,總要當家做主吧!他是這麼想的。台灣人要出頭天啊!
王桑的 妻子不關心政治,也不管什麼政黨,通常是候選人拜託了 她就投票。明白一點說,就是美英要 她投誰, 她就投給誰。

而這幾年,美英經常吆喝她的老顧客們、本鄉 一些上了年紀的女人去捧那個老是在電視銀幕上慢跑的K黨候選人的場。
遊覽車在本鄉的民眾服務站門口等著載女人們去城裡看馬英九,這些為人妻、為人母甚至祖母的女人們竟然像回到十五、六歲的少女般興奮異常,臉紅心跳雀躍不已!

王桑的老妻去年就搭乘遊覽車跟著一群女人到台中去,回來還炫耀說有摸到馬英九的屁股。 她敘述那個場景,既驕傲又滿足,表情比起去參加北港媽祖掛香還快樂,卻多了一些曖昧詭異的氣氛。
一邊蹲坐在長椅上的王桑看著 妻對著來訪客人表演摸屁股那一幕戲,怒火中燒,心裡感到 懊惱。幹!當作是妳的客兄公喔?
更教 人無法忍受的是 妻子並沒有就此滿足, 她就像著魔了似的,每次看到馬英九出現在電視上就滔滔不絕,讚美馬英九漢草好、皮膚水。顯然,台中那次的摸屁股之旅讓她陶醉了。

老妻開始要求美容院的美英在染髮時替她挑染酒紅色,也開始學別人去做臉,為了想看起來年輕。
看著 妻子老來還春,王桑幾次納悶自己是不是被戴 了綠帽子當了烏龜。但是老妻除了定期到美容院、不定期參加馬英九摸屁團外,哪裡也不去啊!

今天早晨 剛起床,妻子就忙著張羅要出門。
妻子從衣櫥裡挑了一套鵝黃色套裝,是去年母親節女兒們送的禮物,因為捨不得穿,到現在連標籤都還掛著。
刻意吹整過的頭髮 ,塗抹上指甲油的雙手,在房間昏暗的燈光下讓王桑一陣迷惑。這個他牽手一生的女人拿起媳婦 買給 她的粉撲在臉上,每個動作都那麼的輕柔,彷彿青春少女要 赴第一次的約會。

要去哪裡?王桑終於開口問了。
老妻回答說要和人一起去看馬英九。今天 他要到台南,所以我們去台南看。不 搭遊覽車,今天我們四個人包計程車去。

妻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挽著手 提皮包就下樓了。
王桑跟著下樓,看見美英、西藥房密醫的妻子和賣水果的麗華 早已經等在那裡了。
一輛計程車停在店門口,四個女人坐上車揚長而去。王桑的老妻在關上車門時還回頭吩咐丈夫晚餐要自己去市場買。

看著妻子和女伴們遠去追逐K黨總統候選人、那個經常在電視上露著二條腿慢跑的政治人物 ,他拉下鐵門,打算去找對面鐘錶店的阿盛仔下棋。今天不開店了,反正沒有人來。
時代變了,政治人物要長的像演戲的。靠那二條腿贏人家而已啦!
王桑 再也忍不住了,像沉睡了很久的火山一下子爆發開來 : 駛您祖媽咧!妳吃到鴨 片煙啦?馬英九娶某生子了,輪得到妳啊?幹! 肖想馬英九?!
他舉手擦拭著眼角流下的淚水,緩緩越過街道 朝鐘錶店走去~~~。

流浪的吉普賽

昨天和一位來自台灣且定居法國十六年的朋友聊到今天即將在國會投票的新移民法,她的義憤填膺讓我目瞪口呆又很尷尬。她說法國沒有義務接受這些移民,而非法移民造成社會負擔,憑什麼要富人繳稅養他們?她說 富人日夜工作沒有假期,窮人不努力只會眼紅然後希望共產 ~~~~。


我告訴她,人各有命,不是每個人都具有足以輝煌騰達的聰明才智,也不是每個人都幸運的含著銀湯匙出生。如果不是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尋找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誰願意離開自己的家鄉?


一個人立意或被迫離開原生國家,就像一株樹被連根拔起移植到另一片陌生的土地,要適應生存必須付出無數代價和血淚,怎可用合法和非法就簡化了他們在這塊土地上生活的事實?


法國有為數眾多的非洲裔移民,他們說著流利的法語,明顯都來自前法國殖民地。而今,當這些長期被殖民壓榨的國家因饑荒或內戰致使子民流離失所,法國絕對有義務收容,為往昔不義的侵略惡行贖罪。那些支持新移民法的官員、國會議員和排斥非洲裔移民的法國人,他們完全沒有任何罪惡感嗎?


在這次的遊行活動中,我闖入隊伍拉起人們的手一起高喊口號, 用相機鏡頭捕捉人們的焦慮,身旁左右二位黑人朋友的體溫隨著我的手掌傳到我的心臟裡,他們美麗的膚色和臉龐呈現在我的電腦螢幕上,我能夠體會到上帝為了讓地球更多彩多姿而造成了各種色彩的人類,所有不同膚色和種族的人都擁有來自 神的愛,都是人類大家庭的一份子。


上一封信裡我告訴妳,我主張人應該有權選擇居住地如同我們有權選擇自己的宗教和愛情對象。當然,這是我個人很天真的夢想。


然而,當我的語言班的同學,一位也名叫YVONNE的女孩對我哭訴她的人生的時候,我只能無語問蒼天。這位和我同名的YVONNE 來自象牙海岸,為了逃離婚姻暴力來到法國,她也是非法入境的SANS PAPIER。她的法語說的和法國人一樣好,所以找到保姆的工作賺錢以寄回家鄉去撫養自己的二個孩子。她擔憂新法通過實施後會被驅逐出境,但是家鄉已沒有任何讓她賴以為生的依靠。她說來法國一年,她很孤獨生活在雇主提供的傭人房裡,思念著留在母國的孩子~~~~。
啊!我完全可以理解那份惆悵,就像我自己每次和父母講電話時忍不住緊緊握住話筒,彷彿握住他們蒼老的雙手~~~~。


我們的台灣姐妹憤怒為什麼她的富裕的企業家白人丈夫必須付昂貴的稅金支付窮人的社會福利,儘管我告訴她人類文明進步不應該是靠達爾文的適者生存原則,她依舊生氣地說政府必須嚴懲非法移民,因為「沒有人教他們偷渡到這裡來」,活不下去自己得想辦法,否則活該!她又質疑我沒有必要攪這淌渾水,因為「我是拿合法結婚簽證的」。我很難使她明白,在我的想法裡,我無法冷漠以對別人的不幸遭遇,即使我不認識那群在共和廣場怒吼的人中任何一個。


我和她的談話沒有交集。


我告訴過妳,這幾天我的腦海裡想的是在台灣火車翻覆遇難的越南女孩。我為她的不幸感到悲哀,也為我自己的母國社會對移民的殘酷慚愧。當然,我不知道自己未來在法國的命運,一切都成了無奈的未知。



PS:2006年5月,我去參加了聲援法國非洲裔非法移民的遊行,寫下此篇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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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流


親愛的朋友,怎麼回答您的問題呢?您問我為什麼喜歡旅行,或者,應該說 喜歡流浪, 像吉普塞人一樣?我在尋找什麼?哪裡是我的終點站?
呵!我在尋找自己完整的生命啊!因為我失落了 秘密夥伴,時刻感覺如此孤單。我必須用一生的時間 去彌補。我不知道有沒有終點站,也不知道明天自己會在哪裡。
來吧!聽 完 我的故事,您就會了解為什麼今晚我必須離去了。

出生那一 刻,血液裡承載著台灣四百年被殖民歷史的印記,原住民、漢人、西班牙和日本的血緣錯綜複雜的構造了我的面貌;父親與母親雙方都有的地中海貧血注定了我的困擾,導致出生一個月後才報戶口。〈那個醫藥不發達的年代,普遍重男輕女的時代,這樣的小女嬰能活下來就是奇蹟啊!〉
祖父為了要讓我能活下來,賣掉了幾甲田地,幾乎耗盡家產。 這份愛,讓我珍惜生命直到現在~~~~~。

從死神魔掌掙脫的小女孩在祖先的三合院裡成長。
母親說從來沒有看過這樣安靜 乖巧的孩子,即使生了病打針也不哭,張著眼睛只問醫生還有沒有。傻到不知道喊痛呢!
我知道活著不容易啊!親愛的,我要活下來,再 痛也要活下來。

三歲才學會走路的小女孩沉默的坐在泥土地上,看著祖父的甘藷田 ,一壟又一壟。故鄉紅毛港的海風吹拂過祖孫的臉龐。
做完農事的祖父用背 巾把我 縛在背 上,我們沿著 田埂回家。他總是喃喃說著:阿公要讓阿娘仔去讀書,阿娘仔乖乖長大~~~。
不做農事時候的祖父罕見的穿起做禮拜時的好衣服戴上黑色呢帽,吆喝著友朋同伴去酒家聽那卡 西,總是帶著我一起,他說阿娘仔是阿公的心肝寶貝~~~~。
祖父在我小學畢業時去世,留給我一片香蕉園,和他致命的氣喘。

您知道嗎?童年是我的人生最快樂的階段,也是最寂寞的時光。
因著我的混血過的這張臉,在南台灣思想封閉的鄉村吃盡了苦頭。沒有小朋友願意和我玩耍,小學老師甚至揪著我的辮子嘲笑我是雜種。同學們問我的爸爸是誰,在我的書包裡藏著死蜥蜴。

我沒有哭。不!我不會哭的。我只會逃到海邊面對著大海安靜的讓眼淚流完。 祖父死後,大海就成了我的秘密夥伴。

一天接著一天,向晚時刻我捧著書本躲在海岸堤防邊,聽著海浪永無休止的拍打沙灘,吞食著書本上的每個字。有時,什麼事也不做, 凝視 海平面,想著自己有一天要到海的盡頭那裡。海的盡頭是哪裡?我也不知道。也許海的盡頭就是地球的盡頭、世界的盡頭、人生的盡頭。我多麼想去探索啊!流浪去探索一切的盡頭~~~~~。

國民黨政府實施三七五減租後,我們失去大半祖先遺留的田產,家道中落。但是父親必須擔負起贍養他的親族與母親娘家的親族的責任。生活的壓力讓父母喘不過氣來,擔子是如此沉重。

祖父走後,我隨著父母離開三合院,住到父親經營的靠海的漁塭和農場。 這片遼闊的王國 ,荒涼、寧靜又忙碌,而祖母用 她那本陳舊的聖經統治這裡。
祖母性情溫馴、堅決。她是一位信仰很美的基督徒。
不同於祖父的率性豪爽,祖母顯現細膩理 家的才幹。

家裡那落新蓋的 長 屋,像是一串長長的火車,二十多間房裡住著我們和本家的親戚、母親娘家的親戚和長工們。
祖母掌管著收穫與開銷,安排所有的人情世 事。她編派每個人的薪水和零用金、照顧每個人的需求和抱怨。
我經常穿梭在那些車廂一般的房間裡 ,和哥哥、堂兄弟們玩捉迷藏。大人世界裡的煩惱、悲哀就在迷宮似的長屋裡瀰漫著。

漁塭 靠海,堤岸的盡頭就是海。清晨和傍晚,日出和日落,水面連著海面,一片金黃色光影。
一窟一窟的漁塭宛如湖泊放養了虱目魚、草蝦、吳郭魚和紅蟳。
我喜 歡跟著長工阿興伯撐著竹筏在湖面上巡視, 唱著童謠給阿興伯聽。店仔 膠、黏著腳、叫阿爸、買豬腳 ~~~

堤岸上有幾排豬寮。
有時候,長工 拿水管替豬們洗澡沖涼, 興奮的豬竟然衝出了豬寮,拚命在堤岸上奔跑亂竄, 跳進水裡去了。這樣,我們就有理由捨得殺豬,好好享用一頓肥美的烘肉。
哦!大人總是告誡小孩子不能讓別人知道家裡殺豬了,因為私宰是犯法的,政府會派警察來抓~~~~~。但是,年節的時候殺豬總是被期待著啊。
祖母按著親戚輩分派送豬肉。每房的親戚都會獲贈一大塊豬肉,只留下剩餘的五花肉配上乾筍絲爌成一鍋遠遠就聞得到香味的烘肉。
不過,過年前長工總是多殺一頭豬好灌香腸、炸八寶丸

一屋子滿滿的喜樂,我又可以穿上姊姊的衣服去教會做禮拜,那是多麼幸福的事 啊!母親總是把 姊姊 的舊衣服修補燙洗過讓我穿,開心的看著我一天天長高長大。

十三歲那一年,親愛的朋友,那一年我被迫離開幸福的童年和由大海、湖泊、魚蝦、豬 與落日組合而成的世界,住進了城市裡一所天主教女中的宿舍,和來自各地的女孩們一起讓修女管教著。
那是 類似部隊或者某種集中營的生活,我擁有的僅僅是一張冷冷的鐵床和一個小小的鐵櫃。

同學們訕笑我講北京話的口音,質疑我的身世背景,故意在我面前大聲唱著安平追想曲。好可惜啊!為 什麼不是金髮呢?否則就更像了。 她們想盡各種把戲捉弄我。那時,我恨不得回到祖母統治的王國,回到海洋和湖泊的故鄉呀!

接著,很不幸的,學校教官指控我違反校規燙頭髮,要求即刻拉直。
天哪!誰有辦法把自然捲的頭髮拉直?
母 親趕到學校向教官解釋,她 說:我所有的孩子都在上帝那裡燙捲了頭髮才出生的。學校無法理解,因為您們沒見過世面又傲慢。
母親拒絕教官的提議,記一支小過讓我繼續讀下去。她堅持她的孩子沒有犯任何錯,不需要妥協。這個沒受過多少教育的鄉村婦人靜默的坐在校長辦公室裡整整一天,直到教官承認錯誤。校長道歉的時候,母親講了一句讓我永遠放在心裡的話, 她說:「我教育我的孩子為做錯的事情負責,也教育我的孩子不要讓別人把她沒有做的事賴給她。」

十四歲,少女的我,夢想著成為詩人。
我喜愛閱讀泰戈爾、楊 喚的詩集,但是雨果筆下的悲慘世界讓我 嚎啕大哭。 夢想著有一天要用筆尖述說世間生命的悲慘,用詩歌撫慰世間孤獨的靈魂。

放假回家 遇到農忙時 節,我 和家族的女眷都要下田。插秧、曬 榖、剝 蔗葉。赤腳走在炙熱的土地上,一寸一寸耕耘著自己的家園。
第二季的稻穗成熟等待收割,一夜之間被颱風摧毀;砍了甘蔗,價錢和重量由糖廠監督員決定。女眷們 用盡各樣粗鄙的話語詛咒,男人神情凝重。
祖母憤怒的時候,躲在房裡讀聖經 。不識字的祖母抱著白話字聖經安慰所有人,上帝要我們靠土地吃飯啊!天父不會讓我們吃土 的!

就在這一年,國民黨政府要蓋工業區,強制徵收 臨海的土地。
鄉公所通知地主簽名領取微薄的補償金。縣長 說國家需要大力建設,鄉長說有了工廠地方才會繁榮。人們知道,就算不簽名照樣會失去土地。

啊!失去土地後,上帝要我們吃什麼呢?祖母的哀號從 她的房間傳出穿透長屋裡每一片牆壁,就像火車離 站時的氣笛 般撕碎每一個人的心~~~~~~。

最終還是失去了擁有的二十多甲漁塭。寫了幾次的陳情書、懇求過大小官員後,父親 簽名了。
長工們忙著捕撈魚蝦,豬隻必須儘快賣掉,因為政府的軍警要
派遣挖土機填平所有的漁塭。為了國家的建設,臨海數百千甲漁塭都要變成工業區。

最後一天的早晨,雨沒完沒了的下著。
大人急著整理細軟要遷移到小鎮,接收人員就要來點交。
突然,阿興伯從堤岸那頭呼喊回來,說北邊鄰家漁塭的主人
朝川 公的屍體浮在他家的漁塭上 。
土匪政府。父親用這個名詞替 他的半生勞碌經營的財產畫下休止符。 確定一切都不再屬於我們了。

失去魚塭,舉家在小鎮街上落腳定居。
沒有了長屋,親戚和長工們 也一一 散去。祖母失去 她統治的王國後頓時蒼老不堪,成天呼喚著耶和華。

離開那片有著金黃色光影的湖泊 ,我知道自己永遠失去了生命中的美好角落。我知道這一生將要永遠孤單地 度過某些悲傷 的時刻。
祖父的甘藷田、大海、記憶~~~~~。
失去甜蜜的倚靠後,我沒有成為詩人,從此漂流在台灣島嶼上尋找生命的根。
我真的不知道哪裡可以找到生命的根,朋友!但是我不會停止追尋。
今晚離開這裡,明天我仍然會繼續~~~~~。